原本这样的一桩大案,顺天府衙门里必然有详细的消息,偏偏常来茶馆的几个顺天府衙役却说不出什么新鲜的东西,到目前为止,大伙只知道是两件事:老西儿背后使了坏,和连盛是首功。
渐渐地店里茶客多了起来,在茶博士的招呼与茶客们的谈天和叹气声中,有位中年人挑开门帘走进屋内,抖了抖落在细绒褡护上的雪花,再摘下青毡大帽,露出灰白稀疏的发髻,手中也提了只书箧。茶客们对这京城常见的破落文士熟视无睹,茶博士也没顾得上招呼,中年文士便慢慢地晃荡到窗前桌旁,只见那年轻的贡生还在埋头抄书,元宝茶里青橄榄被挑出来搁在了碗盖上。他咪着眼睛瞥了瞥,就自顾自坐下来:“敢问这位相公,抄的可是《京报》?”
“正是。”年轻人抬起头,官话中夹着浓重的闽音,“乡梓远僻,父老欲闻帝阙玉音,苦其难至,这《京报》倒是消息详实,然则价值甚昂,借报来抄也是无法之法,让老先生见笑了。”
所谓《京报》,正是澳洲人的文化时尚对明帝国遥远而又迟钝的神经触动的结果。澳洲人割据岭南以来,尽管皇帝亲自颁旨禁绝“髡书淫画”,一应澳洲新闻纸也在禁止之例。而且还不断重申“章奏御览,不许报房擅行抄传”,以免给髡人奸细递送消息,“违者治罪”。却不想京城抄报行的富裕铺户们却从澳洲人的报刊里看出商机,合股办起报房,买通各省督抚驻京的提塘官抄录邸报,用木活字排印成册,甚至还配上简易的雕版新闻画,每旬出一期。尽管单册30文京钱的售价并不便宜,京师的官僚士子依然是趋之若鹜,即便不识字的百姓,也以请人读报为乐事。
几名耳尖的茶客听见《京报》二字,就凑过来请求读报,年轻人并未推辞,然而他一口闽音对京城百姓的耳朵实在是种折磨。于是坐在桌对面的中年文士刚吃完一碗茶汤,便被众茶客央求着继续读下去。他一口地道的京片子抑扬顿挫,却显得有些中气不足,听报的茶客逐渐小声议论起来:
“报上为何不提边事?”
“月初宣大镇那边,插(察哈尔)奴叩关请求开市。卢老相公认定若非东虏,便系髡贼所冒,坚决不允,听闻还与兵部杨阁老大吵了一架,怎生没了后文?”
“你等都忒不晓事!”一名戴着平方巾的老者发出尖锐的声调:“朝廷不但禁了髡贼的新闻纸,更不许报房私抄奏疏披红,言及边事军务,为的是甚么?你等且想想看,若教髡贼知晓东虏入塞直如来京城郊游一般,他便去与那虏酋洪太歃血结盟,我朝又该当如何?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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