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缎缝制的黑外套和紧腿裤都挺括闪亮,金质的勋章配着缎带挂在前襟,已经擦过很多遍,锃明透亮。他带着聛睨一切的神气四下打量一番,然后朝站在台阶上的仆役喝道:“夫人在哪里?去向你们的主人通报堂•埃斯特万•萨那夫里亚先生来访!”
外表被贝壳粉与石灰刷成粉白的住宅里,门厅幽深,回廊纡绕。一名健壮的黑奴带领他们七拐八弯地绕着圈子。萨那夫里亚先生恼火地发现眼前的黑鬼竟然比自己高出一头,这份不快之意影响到了紧跟在后的贴身跟班。那可怜的印度男仆原本就生得矮小,这会愈加缩成一团,蹑手蹑脚地走路,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所经过的各个房间到处都有穿着号衣的佣人在忙碌,用花球彩带装饰墙壁和门廊;爬上爬下,擦拭着明亮的澳洲玻璃镶拼成的落地窗;或者来来去去运送着各种食物和酒――不乏来自临高的进口货。中国商人运来得进口食品原本就是殖民地餐桌的重要来源,现在又从临高运来了新奇的食物,特别各种美味的糖果、酒类和饮料。甚至还有人准备运来的冰块,对此西班牙人持怀疑态度――众所周知,临高的纬度比广州还要低,那里是不可能找到冰雪的。
桌子上的巨大银盘子里按照意大利人的做法,用柠檬堆叠成高塔。散发着迷人的香气。看来菲律宾殖民地最富有、最美丽的白种寡妇,卢克蕾齐娅•查尔洛男爵夫人可没少花心思和金钱来筹备自己的命名日庆典。
他们沿着回环迂绕的走廊穿过整幢建筑,走出后门,步入花园里藤蔓遮蔽的小道。这座花园巧妙地把中国式和摩尔人式的风格混合起来,在殖民地颇有名气。盛开的毛茉莉树丛前的草坪上已经聚集了诸多害怕在盛会上迟到,提前赶来的客人。女客们散布在缠绕了新鲜的藤蔓和鲜花的白色的凉亭里,坐在秋千上,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不时爆出一阵娇柔的笑声。
不同于太太小姐们在服饰和珠宝上争奇斗艳的,以各种高矮不同的发髻来卖弄;西班牙绅士几乎全都穿着深色的普尔波万外套,浸透汗水的拉夫皱领紧紧地箍住脖子。他们围在花园里靠近河边的一座水榭旁,一个欢快脆亮的歌声伴随着大键琴的旋律从中飘荡出来。萨那夫里亚顺着那些或仰慕,或嫉妒的眼神看过去,他的目光顿时就凝住了。不仅因为女主人正在引吭高歌,更重要的是萨那夫里亚在马尼拉不共戴天的仇人,万恶的佣兵头子,所谓的撒丁尼亚伯爵此刻却端坐于卢克蕾齐娅•查尔洛夫人身前,为她弹琴伴奏。他们身边还站着五六个拿着小提琴、曼陀铃和竹笛的菲律宾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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