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弥音走在街上,走了很远。这镇子本就不大,人也很少,因而格外安静。她住过很多地方,也看过各式各样的街景,但最喜欢的果然还是这样的乡镇。若是更落后的村子,也不太行,茅草屋顶一吹就飞,稍微下点雨墙又开始脱皮……
逃避了她不喜欢的话题,在静谧的景色中行走多时,她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其实若单单只是和霜月君之间发生的事,她或许还不至于这么……这么别扭。她不喜欢谈这个,是她总想起自己丢了的一个东西,那也是妙妙留下唯一的遗物。在与霜月君争斗的那个晚上,那枚猫眼石从她身上掉了出去。要么落在原地被别人捡走,要么是霜月君拿去了,后者的可能性最大。不论如何,那东西都不在她的身上,她连最后一个值得用以缅怀的道具也没有了。
阿淼跟在她身后,时常与她拉开距离,又顽皮地扑上来,在她双脚间拍打鞋上的铃铛。它很热衷于这个游戏,弥音也从不担心会踩到它。阿淼或许也算个念想,但仅仅……只是个名字罢了,这没有意义。
但……但是妙妙没有死。
她不仅没有死,还长大了。那时候,她才是那么小一点儿……她真瘦,在弥音的印象里像个被抛弃的流浪猫一样可怜。再见她的时候,她都长大了,按年算下来也该有十四五岁。重逢是在一个夜里,她不能将她的面庞看得很清楚,但也足够了,足够她认出她来。妙妙看上去很健康,像所有这个年岁的孩子一样,只是依然那么干干瘦瘦的。
“她不是想故意杀了我的,”那晚,她说,“你要原谅她,她本意并非置我于死地。”
若是眼前的那人直言,正是霜月君为了免去麻烦,直接“送她一程”,弥音或许还会稍有疑心,毕竟她再清楚不过她不是这种人。可是,眼前的妙妙也是如此真诚,正如她刚认识这孩子时一样……她好像很少关心自己的事,向来都是替别人想的。就连……
“她必须杀我,你要理解。”
“我不能理解,”弥音说,“那时候她既然救了我,她分明——分明也能救你!就算把你的尸体带回来,我也能……”
“我被妖怪抓走了。如果不杀了我,所有人都会有麻烦。相较之下,一个濒死的小女孩的性命自然无足轻重。你知道,她是六道无常,六道无常很清楚自己该如何取舍。我与你的境遇不同……”她柔声说着,“你身边没有会对人们造成威胁的事,她当然该救你。”
“……我不信。”弥音只记得自己不断地说,“我不信。你们,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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