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上了江面,库哈就看得更加清楚了。
他从未见过黑龙江里这样热闹过——枪声、水声、哭喊声,沸反盈天!老人,孩子,男人,女人,要么在水里挣扎,要么被船上的老毛子拿来取乐。
他眼见着一条断臂在自己的脚下飘过,断茬的地方就像是他剁开的猪肉半子一样。还有棉絮形状的血水从断茬的地方飘出来,被水流一冲,又淡了。
库哈觉得自己已经死了,绝对是已经死了。因为那么多人惨死在他面前他却无悲无喜。老毛子乘着小船在江面上飘来荡去也没有多看他一眼。
真后悔没看一眼自己的尸首啊……库哈觉得很神奇,人死了都会这样胡思乱想吗?那一刹他觉得死了也挺好。只要死了就是像这样的话,那么为什么要怕死呢?死了就不必受别人欺凌,死了就不用忍饥挨饿,死了就不必每日为生计奔波,死了就一了百了。
唯有的遗憾大概是没看见自己爹娘与兄弟姊妹最后一面吧。那时太乱,乱得他记不得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儿,只记得自己被捉的时候,和家人被俄国兵用刀枪逼着,却走了两条路。
也许没看见最后一面也好,这样就不会伤心难过了。
不能动,不能说话,库哈就这么站在江面上看着。一边看,一边在心里过着乱七八糟的念头。两个时辰!江面上热闹了整整两个时辰。好多人淹死了,好多人被打死了。也有泅水很厉害还命大的游过河去的,老毛子就当真不追了。每过去一个,库哈就在心里记一个数,数着数着就数乱了,但是直到江面上平静下来,过去的也不会多于八十人。
当被老毛子赶下水的人死的死,逃的逃,俄国兵们开始收拾江面。他们用一种五尺多长,顶上带着倒钩的棍子,把浮在江面上的尸体勾住,用绳绑了系在船帮上。等拖的尸体够多了,就一起拉到江边,堆在岸上。
这些士兵下钩子的时候很粗鲁,怎么方便怎么来,不在乎勾到的是手脚还是捅进了尸体的眼眶。
人很多,江很宽,水很快。有不少的尸体被带到了下游,有些尸体还没浮上来,于是这些俄国兵就在湖面上晃荡了一整天,直到江面上在看不见浮尸,而沿河堆了一里地的死人!
一桶又一桶的火油被淋到尸体上。这些士兵一边淋着油,一边放声说笑。他们不是在打仗,而是在准备一场盛大的庆典!那用华人的尸身堆砌的篝火架,在河床上绵延一里。老毛子没有耐心挖坑填埋,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这样就不用担心在这么炎热的季节,这些尸体会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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