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同卖了身子来学戏的小字辈们一起的。这房间是不大,可是妆台、浴桶、四棱雕花的床是样样不少。夏日里前后透风,冬日里地上安上暖炉,和其余弟子那大通铺的火炕算得上天壤之别。
虎子先是心里又感叹了一声这富人家的少爷是抱着金锅玉碗下生的,又是把眼光落在有一下没一下甩着水袖的小九身上。虎子口中学着京剧念白的腔调:“小娇娥,今夜春光正好,不若你我,结了夫妻如何?”
小九猛一抬头,面做惊状,兰花指翘起指着虎子鼻子,呼一声退一步,开口也是用了假嗓子:“你……你!你!你!你!你好生无赖!奴家好心好意搭救于你,不求你感恩戴德,你也不能凭的污了奴的清白!”
“嗯哼!”门外有人重重咳了一声。小九转身从浴桶沿上抓下一条裤子丢在了虎子头上:“换上,别献宝了。”虎子正穿着裤子,小九就开了门,却是陈班主端着一碗面站在门外。
慌张提了裤子,虎子将将站起身,却又摔回到了椅子上。陈班主看了不觉一笑,仍旧是细声漫语:“都是男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伤疲的身子,就好生歇着吧。你们这一门受了伤害了病都是郎中医不了的,明个儿一早,我就差人请你师父下山给你看看,你就别乱折腾了。”
虎子虽是感觉见好,却也不知道这驭煞术是不是会落下什么不是来,觉这是得让自己师父看看,也就点了点头,说:“那就麻烦陈班主了。”
“哪有什么麻烦的,说这话就外道了。面吃了吧,再放一会儿许就不好吃了。”与虎子说完了话,陈班主又转向了小九,“陈老板,我刚在门外听的是您哪折戏呀?”
小九当时就蔫了,两手捏着自个儿耳垂,声音逼蚊子大不了许多:“爹,我错了。”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陈班主言语硬朗了,“这戏,老祖宗一代代传下来的东西,容不得咱们败祸!若是哪一天大清朝亡了,让洋鬼子占了,只要还有人唱戏,那咱的根就没断。若是唱戏的都不好好唱了,那才是真完了呢。虎子是外人,你是行里人!这规矩是说给你听的。若是再听见你这么糟践东西,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九二话不说,“噗通”一声,直愣愣跪下了。陈班主瞪了小九一会儿,打鼻孔里长出了口气:“快掌灯了,你们早些歇了吧。”说完扭身出了屋,带上了门。
虎子着实是被吓了一跳,他头一次看见陈班主发这么大的脾气。看看跪在地上的小九,虎子又“扑哧”一乐:“哎!九儿,走了,你爹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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