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说,“也不算是什么着急忙慌的事儿,等您捋顺了堂子,不着急。”
“那就好……那就好……”张大仙拨了两下手里的珠串,又说,“今天不早了,小道友若是不嫌弃,就在我这吃住了吧,这个时辰赶回去,怕是要走夜路。”
“劳您费心,”虎子说,“我在城里有住的地方,这就走了,不用您惦记了。”
张大仙点了点头说:“也好,等回头上山拜会的时候,再谢过小道友搭救之恩。”虎子也没回话,背身摇着手出了门。
走到了外头看看天光,正是夕阳将没、天将擦黑的时候。打虎子进门到出门没用上多少时辰,可虎子偏偏觉着过去了挺长一段的光景。不知是说“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还是论“生死之间片刻,煎熬却似半生”,虎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活着是件美事。
紧挨着府衙的街面正是繁华的地段,此时却也是人烟渐少。有门面的关门上板,没有门面的捡货收摊,快到宵禁的时辰了。虎子要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回到戏鼓楼,若不然真的是要去吃牢饭的。
虎子加快了脚步,却是越走喘气声越粗重,越走眼前的景象越是模糊,力气从身体里一丝一缕淌了出去。虎子现在就好比一个被捞出了水的丝瓜瓤,千疮百孔的身体不住地往外漏着水。驭煞术是个搏命的法术,怎能凭白就使出来。虎子确是听过彭先生反复警告,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用这般技艺,可他哪知道用过以后会是这般的模样?是了,在堂单洞府里神魂也是受了伤的,自然不会一回魂就轻飘飘揭过去,多半还是要报应在肉身上。
抬起手,虎子在自己的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没见血,却留下了不浅的牙印。吃着这个疼劲,虎子打起些精神——必须尽快回到戏鼓楼,要不然晕死在街上,到了天黑自己一个半死不活的半大小子定是要被人拖去城外喂了野狗的。
跌跌撞撞走了一路,回到戏鼓楼的时候虎子里外全是被汗打透了的。戏鼓楼原本是晚上唱戏的,但自打宵禁令以来,只能是白日里经营,如今正门是被上了板的。虎子扣了两下侧门,一个和虎子差不多年纪的后生开了门。这人虎子是见过的,是戏班里的弟子。一见了认识的人,虎子脑袋里绷着的那根弦松了下来,他问:“小九在哪儿?”
院子里应是刚用过饭,一些小字辈的和下役正在收拾碗筷桌椅,听了虎子的声音,一个穿着靛蓝色长衫的男人回过头,见虎子这般模样惊道:“虎子,你这个小崽子干嘛去了?弄得跟水里捞出来的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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