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草和土都刨了起来,喉咙里呜呜咽咽,却就是发不出叫声(我可以教你怎么阻止声带颤动);临死那一刻,它的眼睛还望着邻居家围墙。我想到狗也有一定智力,或许直至最后一刻,都希望能看见主人出现……
后来的事,我不说你可能也能想到。
我只要说,「我早就想杀了,只是妈妈一直看管着我,我才会趁她不在的时候下手」,就足够让养父把一切碎片都拼接起来了:他错得有多离谱的羞侮,他被结发妻子一直蒙在鼓里的可笑,他所面对之人有多可怕的现实……你作为一个正常的人,丰富细腻的人,肯定能想出更多种激荡而复杂的情绪。
养母回家的那天晚上,他们谈了很久很久。
我第一次听见养父居然也能发出那种像狼一样的嘶哑哭号;短短的,只有几声,卧室门后就重新安静了下去。
我想,他可能也在用一种微渺、可悲的方式爱着我吧。
不管爱究竟是什么,在那一天之后,养父对我的爱都终结了。他们变成了常常争吵的那一类伴侣,每月都要进行几次婚姻咨询;然而问题的根本源头,是我啊,我是无法被婚姻咨询解决的啊。
我在杀狗那一天,还对他说了很多很多话。以至于后来每当我走近厨房刀具架的时候,他甚至会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你怎么能指望人一直生活在这样紧绷的状态下呢?
「如果你认为,你能治得好他,你能用爱感化他,那么你请便。」终于有一天,养父的弦断了。「我不会继续在这个充满欺骗的毒性环境里再多待一天。你完全陷入了救世主幻觉里,你需要帮助!但是很可惜,我没法帮助你了。」
养母坐在客厅沙发上,我从没有见过她的面色如此苍白过。她的双肘拄在双膝上,身体姿态很紧,像是一种自我护卫似的;我那时已经学会读懂一些身体语言了,我准备以后读养父母从事的专业。
她抿着嘴唇,目光没了焦点。她以那一个无措的,自我保护的姿势,坐在沙发上,看着养父下了决定;看着养父上了楼;听着行李箱的轮子声;在茶几上的文件签了字。
她以同样的姿势,对着前来探慰的亲友点头,看着搬家工人的卡车停下,看着箱子流水般离去。
当大门终于被养父最后一次重重甩上时,她似乎被撞击声震得一惊,从茫然中醒过神来,在窗外天色渐晚的昏暗宅子里,看见了坐在一旁的我。
我那时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养母回望着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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