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不可太过放心,朕行事冒进,还需李卿伤好之后筹划。此战已经大捷,朕有意让你明日便启程回长安养伤,可好?」
「谢陛下。」李曾伯笑道:「到了长安,老臣静待陛下新词。」下一刻,想到往长安的迢迢路途,他的笑意又变得不自信起来。「陛下,犬子李杓,如今在长安为官。」
「朕知道,李卿希望朕赏他什么?」
「他读书多,但为人木讷,陛下可让他任些文职,但切莫委他以重任。老臣怕他犯了大错,反遭了祸事。」
「好。」
「老臣祖宅在河南沁阳,等陛下收复了中原,能否把那块地赐给老臣……」接下来很久的时间里,李曾伯说的几乎都是这些小事、琐事。若不了解他,只听这后半段的谈话,只怕要觉得他满脑子都是门户私计。实则却是因为过往以来,他与李瑕所谈论的一直都是战事、战事。只有到今天大胜之后,才有时间和心思说这些。
「朕都答应,但光复中原还需李卿再出一份力。」
「可老臣七十岁了……人生七十古来稀,何况老臣能在暮年有如此大胜,何其幸甚。当年被褫职,老臣还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
李瑕脸一板,道:「你我要做的还不仅于此,不可失了心气。」「请陛下放心,老臣不是吴履斋。」李曾伯又强调了一遍。要比老友强一点,或许是他最后的一点执拗。
李瑕这才安心了些,想了想,转身走到案几边,提笔打算写首词。却听身后有轻微的声音喃喃道:「吴履斋可没活到七十岁。」李瑕愣了一下,转过头。
正要开口,忽听「咚」的一声响,外面有鼓声响起。聊了一夜,竟已是天光大亮了。「陛下,杀虏酋了。」有将领在帐外禀道。李瑕点点头,道:「李卿一道看杀头吧。」李曾伯眼神一亮,又有了期待,竟还撑了一下想要起身。~~
营盘山下。
数不清的士卒、俘虏列着阵,伸长了脖子仰望着。绝大多数人其实什么都看不到,但还是踮着脚满怀期待。
唐军将士们想看到的是三十多年的艰难抗争,终于能有一个机会狠狠地出口气;蒙元俘虏们想看的是权威被打碎,可以重新整理自己的人生。
还有很多人只是跟着看热闹,跟着一起期待,一起紧张。终于。
「嘭」的一声炮响,一颗人头被高高挂起。十余万人等待,却只是如此简简单单。甚至连人头都不是忽必烈的。
但是,有无数人的观念乃至信仰,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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