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洞苦笑一下,道:“吉兄随我来吧。”
两人遂出了廨房,走到一旁。
“到底怎么回事?”
崔洞道:“买卖、转赠奴婢,需要奴婢亲口确认自己为贱民,以防止掠良为贱。”
“我知道。”杜五郎道:“砚方不是贱籍吗?”
崔洞踟躇了会,才道:“砚方家里是因为活不下去了,说是那年他们身无分文,衣不蔽体,瘦骨嶙峋,砚方差点要饿死。崔家救济他们,给了他们田地,他们就请求管事,希望入贱籍给崔家做事。这也是崔家的规矩,只用荣辱与共的自己人。但……唐律严禁卖良为贱,掠买良人为奴婢者,绞。”
“所以,此事本就是犯法的。”杜五郎道:“那砚方一家由良入贱,是怎么办的文书?”
崔洞叹道:“吉兄也是高门大户,难道真不知吗?世间有几个官真依着《唐律》办事?”
杜五郎无言以对。
他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善良。
杜家收留薛白时没有订立契书,而是类似雇佣,那时杜五郎还小,待薛白像朋友一样。但,若不是恰好出了柳勣案呢?
若无柳勣案,时长日久,杜家眼见薛白是一个出逃的官奴,于是打点一二,到官署、市署办了过贱文书,也就世世代代把人变成杜家的奴婢了。
京兆杜氏,其实与旁的高门大户没什么区别,只是过是杜有邻是庶支,那几年作为东宫党羽,正是谨言慎行、小心翼翼做人的时候罢了。
崔洞拍了拍杜五郎的肩,叹息道:“所以啊,我不喜欢这些仕途经济之事。吉兄与我是一样的人,我们见不得人受苦,不会有大出息的,一起当闲云野鹤吧。”
杜五郎也是叹息一声,不知道怎么办。
他知薛白现在想废除奴隶制,崔家对砚方家的所作所为就是一个典型。可天底下所有人都是这么做的,包括他杜家的所有近亲。
现在,难道他该先不约束亲族,反而治崔洞的罪不成?
崔洞与他说这些,完全是出于信任。
~~
官廨中,宗涵抚着长须,目光淡淡地看着砚方。
这个县主簿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却给这个书僮带来了无比大的压力。
三管事则在砚方耳边又狠狠威胁了几句。
“你可想清楚了再答,唐律严禁良民入贱,良人为奴婢者,绞!”
砚方嘴唇有些发白,转过头,看向门外,见到崔洞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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