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八载,己丑牛年。
这是当今圣人在位的第三十七个年头,四海升平,州县殷富。
二月初,薛白竟是收到了一封杨国忠的来信,数月未见,杨国忠先是在信上表达了对薛白的挂念之情,之后说京师粮仓充足,他打算上奏圣人,将地方的丁租地税改为布帛轻货输入京师,减轻漕运负担。
“又得多征一份脚钱、折色钱了。
再看信末,杨国忠先提了一句张去逸被薛白气病了,又问他是否想回长安,说是万年县尉年老,可能要出阙。
前次杨銛来信也有召回薛白的意思,可见近来杨党正突飞猛进,事务繁多。
看罢这封长信,薛白愈发觉得琢磨朝堂政策对大唐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情形几乎是无解的。越多减轻负担的好办法,百姓负担越重,倒不如想想怎么减轻圣人与权贵们的“负担”。
他拉开密匣,里面是满满一沓的信件,一部分是颜嫣、杨玉瑶、李腾空寄的,剩下的似乎都是李季兰寄的诗词戏文,写信和著书一样。
想了想,薛白没把杨国忠的信丢进去,而是放到了另一个更秘密的匣子里。
因这封信,他今日没有一出门就去正在开垦的新田,而是转到了县城以北的洛宴楼,这里已经被杜始买下来了。
与丰味楼的场景相似,杜娘正在账房理账,产业太大,赚得多、花得多,带来的烦恼就是永远有理不完的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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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白其实还蛮喜欢看她拨弄算珠的纤纤玉手。
“嗯?怎白日过来?”
“想到一桩事,与你们商议一下。”
杜娘作为长姐,一向比杜始更懂得分享,听得“你们”便招婢子去把杜始唤来。
“你们知道‘飞钱’吗?或者叫‘会子”兑票’之类?”
“不知。”姐妹俩都是一脸茫然。
杜始拿起一枚铜钱,掷进门边的花瓶里,笑问道:“这般飞钱?”
“你莫闹了,他白日里多忙的。”
“这般说,比如一队商贾,从长安到洛阳,要带着一千贯,那便是一百刀仪钢巾,殊为不便。而他若把这些铜币存在我们在洛阳的钱铺里,开具一张凭证,到了长安,到我们的钱铺里支取这批钱。钱无翼而可飞,岂不就叫飞钱?”
杜家姐妹一听便明白了,再细聊了几句之后,杜嬗问道:“若有人拿了那凭证骗我们的钱?”
“简单,做好仿伪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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