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太蹊跷了。申掌柜在京师二十多年,和这些人共事最短的也有七八年了。深知他们虽然脾性各不相同,但是在做生意这件事上,个个都是杀伐果断,冷酷无情之人。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支箭不射出去。他对后台门槛便无法交待,更别说在东家面前了……
一想到东家,他的脑门子上就有些出汗了。自己这几十年的声誉,后半生和子孙的荣华富贵,就全在这上头了。
当下他咳嗽一声,道:“髡贼真要到了京师,咱爷们的脑袋只怕也大大的不稳了。”
“髡贼到了广州,也没见哪家广州同行的脑袋搬家。”有人说道。
山西商人在广州经商的为数甚多。郭东主发家的濠畔街上就有不少山西商人的生意。对髡贼的情况,从往来的信件中多少能一窥究竟。
“呵呵,那可不一样。”申掌柜冷笑一声,“广州的同行,可没得罪过髡贼。咱们这些人,当初可把冷掌柜给得罪死了……”
此话一出,原本欢声笑语的厅堂上顿时冷了场。要说当年挤兑德隆的事情,这八家一家不少都掺和过。特别是德隆初到京师的时候,八家联手不说,还动用了官家势力,要不是冷凝云背后的杨公公出面,德隆只怕早就灰飞烟灭了。
后来大伙虽说合作还算顺畅,但是髡贼登陆广东的时候,八家又一次合谋,意图将德隆打成“逆产”,冷凝云打成“髡贼奸细”――这回可比上一次更严重,真要成了,冷凝云只怕是性命不保。
“……诸位想想看,你们要是冷凝云,能咽下这口气?不得把咱们都给弄到菜市口,他坐在鹤年堂门口看着仇人一刀刀的被活剐了?”
眼瞅着厅堂上一干人都面露惊恐之色,申掌柜不由得暗暗得意,看你们这群首鼠两端的货色!
他继续蛊惑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这冷凝云如今刚刚获救,德隆正是最虚弱的时候,外头原本就风言风语甚多,咱们只要来个推波助澜,用不着我们多卖力,外头的存户和票子挤兑就能要他完蛋!”
厅堂里又是一阵窃窃私语。这些话并非无的放矢。
“髡贼能打到京师,除非太阳西边出来。”陆掌柜一脸不屑,“再说了,髡贼真要打来,咱们还留在这里作甚,箪食壶浆?”
“生意你不做了?”
“生意?都把冷凝云得罪死了,难不成还蹲在京师等他来活剐?自然是麻溜的卷铺盖回山西去,生意哪不能做,再说性命和生意,还是性命更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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