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过后了。他已经在外面浪荡了一个白天,晚上的生意再不去万胜禄看着,又要被爹娘说了。就是店里的何伯也要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受人之托,忠人于事”的老调调。
他挤出会场,一路跑回万胜禄,里面却已是满座了。许多人和他一样,也是才从会场出来的,都在说刚才的新鲜事。
曾卷回来,刚往柜台里一坐,何伯便急吼吼的来问他今日公审的事情。
“听说吊死了很多恶棍坏蛋,是不是真得?”
“是真得。”曾卷点头,说了一些被处决的人的名字。
何伯两眼放光,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连声说好。
当企堂极不容易,天天要应付三教九流各色人等,地位又很低,时常被人欺负,无缘无故遭人殴打也是常事,他们还不能动怒不能恼,挨了打还要笑脸相迎。街面上的城狐社鼠,并不敢招惹高堂大门,连稍微有些势力的普通百姓也不敢太过招惹,便拿欺负企堂店伙作为自己“立威”的手段。何伯过去没少受这些人的欺负。
“大宋来了就是好,朗朗乾坤!”何伯感慨道,“干起活来都有劲……”
话音未落,外面有人招呼伙计,何伯赶紧过去伺候。
曾卷动手将账目理着,忽然听到有人招呼:“阿……卷……”
这样吞吞吐吐的招呼声,只有阿贵了。曾卷抬头一看,果然是阿贵。
大约是不值班,他今天穿得是便服,旁边还带着个人,正是消失了很久的袁述之。
曾卷见到他,不由得小小的吃了一惊。
袁述之这个人平日里不论冬夏,总是头戴一顶破了洞的东坡巾,身穿元色绸旧直裰,右边袖子,同后边坐处都破了。脚下一双旧大红绸鞋,脚趾头是照例露在。黑瘦面皮,花白胡子。
如今却衣帽全新,连人都胖了一圈,精气神极好。至于传说中的瘸腿似乎也不见了。
“阿贵,你怎么来了?”曾卷又惊又喜。阿贵是李子玉的“跟班”,也算是他们这小圈子里非正式的一员。而且曾卷如今代理着茶居掌柜,情理上也要有所敷衍。
“来,先坐吧,”曾卷正要招呼给他们带个座,阿贵却道:“我……不是来饮茶的……有地方,我们私下说几句话……”
曾卷心道他有什么事情要私下里说?还带着袁述之?当下点点头道:“好,我们里面去说。”
店堂里面有一间账房,曾卷将他们让进来,放下竹帘。
曾卷这才吞吞吐吐的说: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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