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自己的未来就是和父亲一样,每日坐在火炉边蘸蜡烛么?他念过书,又看过许多澳洲人的“杂志”,见识比一般人大得多,可是过多的见识反而成为他惶恐的原因: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梦醒之后无路可走。而他现在正深陷于这样的痛苦之中。
吃过母亲给他留得粥,曾卷正想把这些天撂下的书再温一温:四书五经是读书人的基本功,要达到倒背如流的地步。他刚拿起书,他母亲就过来了。
“阿卷,你去一趟姐夫家,看看明女和诚仔、华仔。”
这是他姐姐遗下的三个孩子,第四个孩子难产,生下来就死了。
自从姐姐去世之后,这三个孩子无人照看――曾卷的爹妈心疼外孙,十天半月的总叫曾卷去看看,顺便送点东西过去。
曾卷并不怎么想去:自从姐夫续弦,他进门就得看这个新太太的脸色,少不得还要被挖苦几句。然而娘还是要他去。
“去吧,你不去,那女人就当我们家不管他们了,你外甥哪还有活路?”
“姐夫还在……”
“你懂个啥,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他娘准备好一包小孩子夏天换季的衣服,“拿去,摆出点舅爷的威风来。”
曾卷无法,只好接过来。他知道娘说得有道理,没有娘家人撑着,三个孩子不知道要受多大的罪――对外甥们他还是有感情的。
曾卷带着东西出了门,走到街上。其实他家和姐夫家不过两条街的距离,穿过几个巷口便到。
他走到茶居门前,茶居的生意不坏,顾客盈门――这是家在本地常见的小茶居,小小的两层楼面加在一起也不过十几张桌子。门前原有个棚子放着四五张桌子,应季的时候还兼卖月饼之类的时令糕点,如今都拆了个干净。自从承宣大街拆违之后,大家都知道髡人是“来真得”,不是给衙役一点小钱就能混过去了。大多没等官府来通知便自己动手拆了。有那么几家自持后台硬的,被官府拆了不算,掌柜的被拿到衙门里很是吃了一番苦头:又是挨鞭子又是缴罚款,到了“后台”一个屁也没有。
曾卷姐夫的“后台”是番禺县快班的一个衙役,彼此还有点瓜蔓亲――茶居饭铺这种买卖,没有官面上的人站台根本就开不下去。
他这“后台”虽说得了“留用”,可也不敢再出头露面的揽事了。曾卷的姐夫也就很知趣的自个把棚子给拆了。
他姐夫这会正在柜台上算账,看到他过来,一脸不耐道:“阿卷,你怎么来了?”
“天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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