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禀坤抚了下额头,终于明白了髡贼来了以后,自己为什么一直抗拒。澳洲人治下的世界,他不会有优渥的社会地位,不会有见官不跪的体面,不在有免粮的特权,再也不会有人叫他“黄二爷”……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一阵气血翻滚,只觉得天旋地转,胸闷欲呕,踉跄了几步,赶紧扶住墙壁。
“咦?黄兄你怎么在这里?”忽然有人扶住了他的胳膊。
黄禀坤定住心神,却见是吴佲,几日前他们还在竹馆高谈阔论,昨日他又专门来探视过自己,算是熟人了。
“不碍事,一时气血不顺,有些眩晕……”
“黄兄你也是受了伤的人,不在下处将养,跑到街上来作甚。”吴佲很是热情,“来来来,我送你回去。”
黄禀坤过意不去,但是自己一时间浑身无力,只好说:“有劳吴贤弟了。”
“好说,好说。我刚下学回来。”
吴佲虽是个书生,却很是有力,扶持着他一路回到下处。原来他目前还在“南隅社学”中念书。
说是念书,其实当得是“助教”。其实就是教小师弟们念书,自己则揣摩时文,为参加童试做准备。这在当时的私塾社学里是很常见的。
“吴贤弟见识广博,此次童试必然是高中的……”黄禀坤没什么好谢他的,只好说几句空头人情话。
吴佲笑道:“托黄兄吉言了。我十九岁参加童子试,科场蹉跎十年了。这次想来必中了。”
黄禀坤暗暗纳闷,俗话说文章憎命,多少读书人考了一辈子,到死都是个童生。他才不过考了十年,怎么就有如此的把握说“必中”?莫非是打通了什么关节?想到他和梁存厚等人厮混,大约也能沾光……
正在狐疑,小厮回来了,果然抄回来一张名单,是不是那晚袭击黄禀坤的人不知道,不过他们都是和雷仑赋一起被县衙拿过得人。
吴佲见他拿着名单反复端详,很是不解。黄禀坤便将雷仑赋的事情大致说了一回。
“原来是他!” 吴佲笑了笑,脸上满是鄙夷,“死了也好。”
“此话怎讲?”黄禀坤道,“他虽说暗中偷袭,那是不明就里。和髡贼视若寇仇,亦是忠义之士……”
吴佲面露不以为然的表情:“哼,他算什么忠义之士。乡下劣绅罢了。他的底细我倒是略知一二。”
原来这雷仑赋家虽然是东莞土著,在广州城里也有产业。他时常来府城享乐,和县学里的士子多有交往。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