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晋和王兆敏面面相觑,这事情还真没法“就这么定了”,当下王兆敏道:“这个,办案侦缉拿人都要出签子火牌,诸位不是大明人士,又无功名、差遣在身……”
“此事当然还是以县里为主了,”熊卜佑道,“我等不过从旁协助。”
王兆敏想所谓“从旁协助”,其实髡贼还是想要掌握此事的处理权――这倒也好,这个烫手的山芋干脆就丢给原主去处理好了。他也想看看,澳洲人的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
吴明晋咳嗽了一声,推辞自己身体不适要先回去休憩片刻。熊卜佑知道这是当官的表示“此事你们只管去干,但是与我无关”的一种做派,下面的事情,只要和王兆敏谈就是了。这也是官场上常用的法子。
王兆敏想此事办理,断然不能让澳洲人自己来搞坐堂审理之类的事情,唯一的法子就是委托县衙里的一名官员出面。由澳洲人在背后指挥就是。
“来人,请孙老爷来。”王兆敏吩咐道。
这个差使当仁不让的落到了典史的头上。典史是明代开始才有的官儿,是从宋元以来的县尉衍生过来的,主管的职责是大抵是狱囚警逻之类的治安工作,在没有巡检司分管的地方,也负责巡防、弹压、捕盗的事务。此事交给他办职责名正言顺。
典史的级别很低,连从九品的最低一级官品也轮不上,算是“未入流”,不过这个未入流还是“官”,照例要朝廷除授的。
当典史的人,都是些最不得意的读书人,多数是从“监生”中的选授的。如果说举人考不上进士,还能“大挑”当县令、县丞之类的官职,监生就只能混个主簿、教谕、训导和典史这样的微末之员了。而且升迁的希望很小。
所以本县的孙典史孙瑞伍就成了一个典型一切向钱看的官了。可惜本地实在太穷,地方势力和土匪又厉害,他这个典史的油水实在有限。
澳洲人的到来给孙瑞伍带来了财运。因为他品级低微。常常被当作替死鬼给吴明晋打发去为澳洲人出头办事。每次办事,照例会有一笔好处。东门市上的种种享受让他更加难以自拔。于是孙典史就在在金钱贿赂和生活享用的双重刺激下越陷越深了。澳洲人每有什么行动,他总是第一个出现,办事极其殷勤。以至于在县里被人笑称为“澳洲典史”。
孙瑞伍自己倒是毫不在乎。每天在东门市“享受生活”,和独孤求婚很是相得。两人时常一起“腐败”。这位监生对自己度过的圣贤之书早就忘得一干二净,把华夷之防丢到九霄云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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