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是飞不到天上去的。
起初只是木制的窗撑落下来,发出“咚”的一声。
梧惠和墨奕从楼边探出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前院似是有什么动静,楼上的人也仿佛发生了争执。但距离太远,她们并不能听清。唯独能听见的,是有人对墙外的警员们下了命令。只留一半的人驻守,另一半则调遣到前门的街区。
她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梧惠最担心的,是今日的天气。方才莫名几声惊雷,接连不断,莫不是到了雨季?墨奕的表情更为凝重,但梧惠并没有注意。
直到传来更大的坠落声,夹杂着古怪的脆响。
这动静出现的时候,她和墨奕其实没有太大反应,因为雷声远比它更加骇人。但是,不知怎么,两人同时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安。于是她们从藏身的角落走出来,远远看到一团影子静置在地上。它之前并不在那里。
梧惠一开始以为是衣服落下来了。下坠的衣物如何发出这等声音?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看到有翩跹的花瓣紧接着落下。她止步在十米之外的地方,本能令她不敢更近。她可能已经知道了——地面上外溢的深色液体似乎说明了什么。
梧惠猛然抬头,正对上窗边九方泽惊异的脸。
梧惠的大脑已找不出额外的借口。再怎么逃避,再怎么找理由,再怎么不敢相信……毫无疑问,从五楼跌落的是一个人。一个她认识的、见过的、活生生的人。
墨奕竟然没有被吓到。也许是因为她见过很多;也可能,因为乌鸦是食腐动物,对此已见怪不怪?梧惠能从她微弱的战栗中感到她的恐惧,但是,她还是壮着胆上前。梧惠被莫名牵引,跟着上前几步。离得更近,她便得以看清坠亡者的脸。
颈椎大约是断了,头扭向一侧,弯折了超乎寻常的弧度。着陆的那面头骨摔得粉碎,一部分嵌入地面,周围几缕灰白色的胶体呈放射状。梧惠想起了傀儡戏——那种相当灵活的木偶,将所有线条剪断后,能够随意而夸张地弯折关节。她就像被随便撂在那的牵线木偶……也不完全一样。至少木头人比她干燥太多。
周围洒满了蓝色的花瓣,像是在祭奠。
梧惠感到自己的指尖凉透了,肢体与关节也像化作一段段木头,变得冰冷、僵硬、干涩。她不明白事情是怎么了,惊恐之余便是茫然。甚至,那种惊恐还不足以压制住她的茫然。太困惑了,太费解了,对于为何如此,她什么都不知道。
梧惠再度抬起头看向窗口,像是要确认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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