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傲颜的语句有些繁琐,没有刻意整理,破碎不堪,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但没有人打断她,他们只是抱着膝盖坐在那儿,静静地听她说。
“那时候我不知道那些,我还小,我睡在炕角……天太冷了,我总是醒来。我冷得睡不着,那两个人,占了炕烧得最热的位置。我不喜欢炕,它下面烧得背痛,被子那面又冷得像铁板——算了,这不重要。当时我真的太冷了,我就起床偷偷摸摸地生火,烧了炭。我的确怕爹娘醒来发现炭少了,然后揍我,或是在天亮前就醒来。我只打算烧一小会就灭了火,趁热睡。但当天不知怎么,我晚上闹肚子,兴许白天吃坏了野菜。火还烧着,我就去茅房了,外面更冷,我腿几乎要冻僵了。我再回来的时候,运气真好,他们俩还睡着。我就悄悄钻进被子里……然后就,唔,烧起来了。”
“你没有熄了火盆,所以火点燃了屋子?”祈焕问。
“不,是战火烧到我们的村子。先是有人被吵醒,继而大家都醒了。可我来不及逃,火烧得更快。天本来很冷,但忽然就这么热起来了。我还没彻底睡着的时候就被喧闹声惊醒,但我很困,头很晕,根本没法逃出去。我晃我爹娘,没什么反应,只好自己逃命。可就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屋顶塌了——被带火的投石击中。我被困在了拐角,一道衡梁挡在我面前,卡在墙壁两侧,我怎么也推不开。”
这个形容令两人感到眼熟。白涯和祈焕对视了一眼,想起她在船上被困住的时候——被自己的陌刀。但作为合格的听众,他们没有打断她的叙述。
“又一枚石头,砸碎了我家的水缸。水蔓延过来,但火就不往这边烧了。我一直抱着头蹲在那里,捂紧双目还是眼前泛红,堵住耳朵还是能听到噼啪的燃烧。奇异的味道钻进我的鼻子,又香又臭,我不知该怎么形容……后来我知道了,那是人被火焚烧产生的味道。”
君傲颜是幸运的。最初带火的投石将这一片区域能烧的,都烧差不多了,所以外面的大火没有蔓延进来。加上大片的、潮湿的水渍,为她提供了短暂的庇护。遮拦的木梁将她的活动限制在很低的地方,很安全,而且那里是一个坚固的三角。没有任何人发现她,她一直藏在那里,直到打斗声完全消失。
君乱酒的援军来时,只赶上收拾残局。他们发现了她,和炕上焦黑的两个尸体。
按理说战火中死的人很多,但就这样安详地躺在炕上的很少,几乎没有。人们多半是慌乱逃窜,四处寻找掩体的。军中的军医后来在君大将的授意下解剖了尸体,发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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