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感觉自己跌落在一片满是石膏粉尘的迷雾里。
他什么都看不见,只不停听见那雕像破碎的声音,喘息和铁锤落地的沉重闷响。
他不知道艺术是什么,但他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清楚了什么是艺术家的偏执。
为什么维克托·萨拉如此憎恨自己的作品?
他或许对自己的作品失望,羞于令它们见人,于是,用铁锤敲碎。
那么,又为什么要用锤面去碾,碾成细细的粉末,边骂边碾;为什么要扯自己的头发,像踹野狗一样用腿踹那雕像,甚至恨不得它们立刻活过来,然后再由他——创造者,一锤一锤砸个粉碎。
他憎恨它们到极致,恨不得在它们身上大便。
‘不会动的粪桶。’
他这样评价,狰狞的活像个正在行凶的凶手,面对满屋‘尸骸’,怒火不减反增。
‘这是屎。’
‘白色的,不便宜的屎。’
他好像要得到罗兰和兰道夫的认同,又好像单纯的发泄。
直到这古怪吓人的行为结束,他才缓缓扶着墙壁,蜷坐到角落,无声息的像死了一样,只有两颗眼球紧盯着满地碎末。
罗兰见过真正痴傻的疯子。
也见过疯狂的邪教徒。
但维克托·萨拉不是其中任何一种,他介于两者之间,有时左一些,有时右一些。他能控制自己正常起来,却又在面对自己的作品时不受控制的发疯。
他蜷了大概十来分钟,终于,对着百无聊赖的兰道夫说话了。
“…你为什么还没走。”
兰道夫举了举酒杯:“我真替每礼拜上门的人感到担忧。你不会对他做什么吧?”
维克托·萨拉‘嗤’了一声。
“说吧,你到底找我干什么?”
兰道夫斟酌片刻:“我想知道,两千镑的去处,维克托。你清楚我不在意这点钱,但我担心用钱的人往地狱去。”
他每一次见到维克托,都感到有什么东西在他胸膛里积蓄,越来越多,不断膨胀。
他生怕有一天,见到的不是维克托·萨拉,而是一腔爆发的、满是‘艺术’的血肉。
维克托表情古怪,向着遍地破碎摊手:“我猜你和你的朋友不一样,对吧?”
兰道夫:……
他没在两千镑究竟能买多少材料上纠缠,放轻了声音:“…我看见了动物的皮毛,一个残缺的仪式。维克托,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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