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痛恨着自己,却又不知该痛恨什么地方。
罗兰静静听着她发泄。
他宛如一尊身织黑色长羽的雕塑:苍白的皮肤,蜜色的双眼,鬓发打着卷。在深沉暮色中宁静地望着于雕塑旁抽泣的女孩。
她或许是丢了糖,或许是丢了母亲。
对于一个年幼的孩子来说,这两者都令她足够痛苦。
“如果我爱的人在地狱。”
罗兰轻声开口。
“那么,我就绝不会前往天国。”
他拉着她的手,用力把她扯了起来,扯进自己的怀里,埋进那御寒的软毛围巾里。
“你打算去哪,我的莉莉安,我的朋友。”
耳畔唯有含着羞怯的嘟囔。
“…你这个渎神者。”
她推开罗兰,反复念着‘朋友’,凝视那泓金色的潮汐。
“我们是朋友。”
“当然。”
“伱说过,会帮我。”
“当然。”“…我要海曼家付出代价,罗兰。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萝丝平静说道:“我见那海曼家的儿子,能屈指弹碎匕首——我不会让你冒险,我更不会自己去干那送死的蠢事。”
“罗兰。”
“想个办法…”
“帮帮我…求你。”
“安妮…”
“安妮不能就这样死了…”
“这世界上…我再没有别人了…”
她碎念着,魔怔一样陷入了一个无法脱出的循环。
一个窃贼,能用‘天真’来形容吗?
那要看和谁比。
在罗兰看来,莉莉安·萝丝·范西塔特的确足够‘天真’。
她可以巧妙的用手中薄如蝉翼的刀片割开裤袋或皮兜,悄无声息窃走她想要的东西;她灵活柔软的像猫,能翻上她想去的任何高处,钻进她想去的任何房间——哪怕那缝隙令所有见到的人摇头。
她不知道自己拥有多大的本领,掌握着足以让自己不必再为生活发愁的能力。
她天真的奢望自己的母亲或姐姐或主人,奢望这多重身份合一之人能庇护自己,同时,庇护她心中那幼稚无聊的幻想——象帮,一个由落魄失意人组成的‘家庭’。
一个不必再受风雪的永有阳光的福地。
可实际上,象帮根本不是‘家庭’。
无论什么时候,那里都只能有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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