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也没点灯,目之所触,尽是狼藉。椅子板凳倒了一地,好些着手的小物件被随意地丢在一旁,甚至还有不知什么人遗落下来的鞋子。可以想见,那些原本坐在这里听戏的人,是以怎样一种慌乱的姿态逃了出去。
一股铁锈一样的腥味直冲虎子的鼻子——戏台上有两滩血,还未干透,但已经冷了。这种冷侵入骨髓,扎得虎子的手生疼。
望着手上粘稠的血迹,虎子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呆愣了得有一刻钟,才被从后台传来的响动惊醒。
台上有个帘儿,上头用小篆写着“入相”,是上台演员的下场门。没有戏的时候,谁也不能从这儿走。可这个时候虎子怎么还能管得了规矩?一挑门帘,迈步而过下了台阶。
后台此时安静得好比夜半三更坟场一般。鬼家门留在戏鼓楼听戏的三人,连带着戏鼓楼上上下下百来口悉全都在此,把本来挺宽敞的后台站满了。
地上躺着两个人,或者说是横着两具尸首,都是勾好了脸面穿戴了行头,都是胸前一片血污。一个是小九,一个是他的大师兄。陈班主就坐在小九的身边,脸色不分悲喜,只是轻抚着小九的眉眼。
确实是死了。虎子自小跟着彭先生,生生死死见得多了。他看得出来,地上两个人虽然还带着一点儿热乎气儿,但是确实是死了,没救了。
瞧见了戏台上的血迹,虎子就有预感,但是当真见了尸首的时候,虎子才觉出来悲上心头。分明是最后一场戏了,分明是要走了,分明是过了今日便海阔天空了。可偏偏小九这一次爽约了。
虎子自小孤单,亲鬼进神的行当,很难交上朋友。哪怕是到了太阳山以后,村里的人都会告诫自家孩子,离那个当阴阳先生徒弟的小孩远点。在认识赵小狗以前,小九是他唯一的玩伴。彭先生好听戏,一来二去和陈班主结下了交情,两家的小辈也就此认识。说是一块儿玩儿的,这么多年下来,说情同同胞兄弟也不为过。
就这么死了?虎子感觉有些不切实。
音容笑貌犹在眼前,似乎商量着出逃也不过是昨天的事儿。
“你何苦让我活着?让我死了不好吗?一了百了,也不用有人跟我担惊受怕。”
“我能走……虎子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哥哥!我……我……”
“我不想这么一走了之。这一个多月都忍了,不过是再忍一个月。我排一折新戏,要昌图府的人都看到我,以后再想起来我小九,我陈彩媂,只能够想到芳华绝代,只能够想到美不胜收!哪怕我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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