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至蓝月下、行至东湖边,仿佛都能看到一个影子,朝他招手。
“教父,您看,这是我给您捉的蝴蝶……哎呀,蝴蝶逃跑了。”
“教父,您看,蝴蝶逃跑了。”
“教父。”
“蝴蝶逃跑了。”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他的眼前,永远不分白昼黑夜地重演着,重演着,苏文笙为他捉蝴蝶的场景,如同纠缠不息的梦魇。
从小到大,每次苏文笙来教堂学习,都会试图为他带来一只蝴蝶。但稻亚城的蝴蝶很少见,就算抓到,蝴蝶也会很快挣脱逃走。
十八岁那年,苏文笙终于捉到了一只蝴蝶,把它呈到了离明月面前。
当离明月眸光颤抖,打算去祈求神灵放过苏文笙时……苏文笙却忽然笑了,放走了手中蝴蝶。
在离明月惊诧的目光下,苏文笙望着那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还是放了它吧。”
“天空很美,稻亚城外也有野花。”
“我这些年,看到了太多的悲剧,大多源自神灵。我认为幸运还是要靠自己拿到,而不能靠神灵祝福。我在想,这十几年来,我一直把希望寄托在蝴蝶上,到底有什么意义。我明明知道……蝴蝶并没有什么额外的意义。”
他抬起头,望着容颜十年未变的教父。
眼中,依然是令人渴望的、稚拙而天真的理想。
“不是吗?教父,我想,自己再努力努力。而不是依赖一只蝴蝶。”
离明月的嘴唇颤抖了一会。
喉咙堵着什么,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也许,苏文笙终其一生,都没能明白他执意要捉的蝴蝶,在离明月眼中到底代表什么。也许,苏文笙早就明白了,只是一直没说出口。
但他确实放走了“蝴蝶”。
最后也放走了自己的“生”。
寂静的夜梦中,离明月经常梦到那片东湖。
草叶摇曳,蓝色月光之下,少年的黑发飘逸地飞起,侧着头,朝他笑。
一只白鸽扑扇着翅膀,在他们之中飘下纯白的羽毛,仿佛一场新雪。
见到他,少年跨过草叶,大步向前,来到树下,笑着,对他说。
“教父。”
“我要为你捉一只蝴蝶。”
无数次,无数次,少年对他笑着,在湖边,黑发飘起,望向他。
仿佛一场永远重播的梦魇,
少年反反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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