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恕己并北衙诸将突然登殿,劫持圣人,便不再停留,于玄武门处招聚北衙仍然留直的将士,将诸文物并一部分物资快速装车,穿行数城,直向宫北茫茫原野而去。直至离开宫城之后,袁恕己才又吩咐使员将几道皇帝制敕送回大内皇城南省中,稍作留守布置。
皇帝弃国出巡,自然不可能辇辂招摇,一驾青帐轻车便被拉出了宫城,告别了那给他带来无上权力并无尽屈辱的神都太出宫,甚至都来不及回望告别,便被拖曳着驶入那茫然无际的黑夜中。
此时皇帝萎坐在车厢中,轻车疾行所带来的颠簸,以及车外四面八方传来的人马杂声,都不能让他苍白的脸上有丝毫鲜明的表情变化,茫然无神的两眼更是几乎完全融入黑夜中,没有任何神采流转。仓促间被人强硬披挂在身的甲衣并不合身,随着车驾的颠簸,凸出的甲片边缘直将侧脸都给划破,血水沁流出来很快便打湿了内领,但皇帝只是浑然不觉。
突然,车厢一震,直接停顿下来,颓坐的皇帝身躯下意识向前倾倒,几乎滚出了车外。幸在一直疾行于侧的宦者眼疾手快,将半身已经撞出车外的皇帝扶稳。
轻车结构单薄、不够扎实,御者策马而行,为求速度又不恤马力,仓促套就的车辕都直接被拉断。
“请圣人移驾别车,天明之前必须要抵达偃师,明日午后才能至虎牢渡口。”
伴驾而行的颍川王李承况眼见圣人险些落车,一时间额头上也是冷汗直涌,正待上前搀扶皇帝,却被当面一脚踹翻在地。
“逆贼!蠢物!孽种!袁某、胡狗劫我是为划河弄权、作乱天下,你同谋此事、背弃祖宗,又是为何大欲?”
皇帝抬起一脚踹翻了李承况,心中积郁的怒火终于找到一个发泄的对象、喷涌而出,眸中闪烁的怒火实质一般,须发都炸裂贲张。
李承况被一脚踹在当面,口鼻都又沁血,翻身捂脸叩于车前悲声道:“臣宗家之殊裔,圣人拣我于卑微,守此大恩,唯舍命以报!今都畿情急如火,庐陵隐匿谋反、雍王负气东逼、朝士无能辅弼,河北州县连绵、豪义沃野俱有可恃,豫王拥兵山西,高屋建瓴,左右挥臂……”
“关西是我家、天中是我国,两者俱不能守,竟偏信河北劫君之贼!”
听到李承况仍在执迷狡辩,皇帝更加的恼怒至极。
正在这时候,另一名北衙大将李多祚纵马至此,将情势稍作打量,然后便将手一挥,示意亲兵将皇帝扶下车驾并举上战马,分出数人挟马并行,队伍继续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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