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正在寒池中闭目调息。
朔月少牢,五俎四簋,谓之不吉。
每当这时,龙骨与原本的身体互斥的反应便会尤为严重,他的心情也本能地会烦躁几分。
这时他禁止任何人进葭月台,没人敢跨过灼霜设的结界。
排异极为痛苦,堪称钻心铭骨的酷刑,龙骨离体那么多年,重新再放入,会有这样的事情也很正常。
沈长离会提前切断和灼霜的共感。所以它也无法确切地知道,到底有多疼。
他性格实在太骄傲,宁折不弯,寡言又一意孤行。再痛苦,也不可能在别人面前展露出一丝一毫。
月色越发浅淡,东方既白。
他从寒池中起身,除去唇失了些血色外,看起来和平时毫无分别。
沈长离心情极为糟糕,虽然他神情不显,但是灼霜能感觉到。
他经常整宿都无法入睡,虽说这种修为的修士已经不怎么需要睡觉,只是对精神的损耗却是无法弥补的。
灼霜木木地问,“要不要去见一见白姑娘。”
每次,他见完白姑娘之后,心情都会变好一些。
以前如此。即使现在失忆了,也是如此。
龙骨回到他身上是去年的事情。早二十年,主人性子清心寡欲,又天生仙骨,修的仙诀,可是越往后,龙骨与身体融合越好,难免也会沾染到一些那类习性。灼霜清楚得很,其他人他一根手指都不愿意碰,宁愿硬捱。倘若白姑娘那时能陪在身边,会好过很多。
寒池冰冷的水珠从男人浓长的眼睫上滚落,落在腰边,激起一圈浅浅涟漪。
他没抬睫,只淡淡道,“你倒是挺喜欢她。”
灼霜闭嘴了。
它知道主人性子。以前,他把白姑娘完全视为自己所有,占得严严实实,护短极紧,也不喜欢别人谈论她。
他起身,随手拿了件外裳,披在身上。他极为少见的,没怎么穿戴严整,只是随意的白衣乌发,却越发显得清逸脱俗,皎皎人群,清净有仙姿。
远处,一道鱼肚白的晨光隐约在群山之间浮现,小苍山覆盖着皑皑白雪,轮廓极为清秀美丽。
一只青鸟陡然从远处飞来,停在他手指上,亲昵地啄了一啄。
沈长离在葭月台上养了一只青鸟,所有人都知道,他对这只青鸟看得很重,他却不记得自己为何要养了。
青鸟飞进了屋,从书台深处翻出了一份未开封的信件,献宝一样叼到他面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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