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诉自己。
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救命的浮木,白茸一遍遍告诉自己,那个男人可能确实不是沈桓玉。
只是一个长相相同的人罢了,只是恰好都有那样的玉佩,只是恰好还都在青岚宗修行。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反复给自己洗脑,来挽救自己已经濒临崩溃的意识。
白茸不愿再低头多看一眼自己,连溪水里的倒影都不愿再看。
迅速洗完后,她用帕子绞干了一头漆黑的长发,她只穿着中衣,把外裳清洗了一下晾好。
疲惫如潮水一般涌上。
深秋山中寒露极重,她被冻得双唇发白,梦里睡得极不安稳,整个人都蜷缩成了小小一团。
*
葭月台上的灯亮了一宿。
葭月台背靠寒石,这里并不是清珞峰灵气最浓郁的地方,却算是清珞峰最特殊的一处。所有人都知道这里住着的人是谁,因为他性子清冷不喜欢人接近,这里常年只有他一人独居。
沈长离选中此处,只是因为位置取得好,是青州二十四峰里,地势最高最为僻静的一处,且生着寒石,气温极低,旁人无法久留。
屋内陈设相当简洁,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正屋陈设着一张小几,旁边便是剑架,一柄散发着寒气,玄黑剑鞘的长剑正放置于此。
沈长离从漆灵山除妖归来后,便独自一人闭关了,谁也不见。
侧屋传来隐约的水声。他沐浴完,推开了门。
高挑的男人着一身白衣,湿漉漉的黑发垂在劲瘦有力的腰际。整个人,从头到尾近乎一尘不染。
香炉惯常熏着迦南,是他平日常用的香。沈长离五感极为敏锐。如今,他能嗅到自己身上迦南甘平清凛的味道里,已经混杂上了一种说不出的幽微的蜜香,不知道是不是来自哪个女人。
屋内悬挂着一张青面獠牙的狰狞罗刹木面。面具旁,是一卷《灵飞经》的挂轴。
冰水刺骨的温度似乎还残余在肌肤上。他静坐了一会,伸手扯开了自己中衣,昏黄的灯光下,露出的肌肤紧实,有如冷玉。
他垂下长睫,面无表情地低头看向自己锁骨间,天突穴的位置。那里原本点着一颗灼目的朱砂痣,如血一般灼然,伴随他很久。
那一晚之后,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自他转修心法,亲手斩断了自己的情丝和尘缘后,他忘了很多不重要的事情。
那个女人,便应也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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