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搁下缠枝莲纹紫毫:“听闻表舅晨起身子不适,太医院怎敢放您出来?”
萧湛拂去肩头落梅,目光扫过案头分门别类的奏章:“陛下将漕运与赈灾的折子混在一处了。”
见少年耳尖泛红,语气又缓了三分:“太后今晨摆驾慈元宫,陛下作何打算?”
“姑姑说过,困兽犹斗。”
姜珩将鎏金镇纸压在舆图上:“朕要她亲眼看着棋盘倾覆。”
晨光穿透云母屏风,在他玄色龙袍上投下斑驳光影,恍若蛰伏的幼龙初露鳞爪。
“姑姑让母后留在宫中静养,想必是不愿她总来扰我清净。”
姜珩将朱笔搁在砚台边,目光扫过鎏金兽首香炉里袅袅升起的青烟:
“可六宫耳目众多,消息难保不会走漏。若让那些老顽固抓着把柄编排姑姑,倒成了我的罪过。”
少年天子忽然站起身,玄色龙袍上的金线云纹在烛火下流转:
“姑姑素来不在意闲言碎语,但如今她怀着皇室血脉,那些人的唾沫星子若惊扰了胎气……”
话音戛然而止,攥着奏折的指节微微发白。
萧湛望着案前挺拔如青竹的身影,想起当年跟在长公主身后的小团子,眼底泛起笑意:“陛下思虑周全,只是太后那边……”
“无非是多派些得力人手。”
姜珩截住话头,声音里带着少年君主特有的执拗:
“朕若连这等琐事都处置不当,如何担得起万里江山?倒是该让姑姑安心将养,余事都交给我。”
提及尚在姑姑肚子里的小表妹,凌厉眉宇霎时柔软。
暮色漫上宫墙时,萧湛踏着满地碎金穿过朱雀门。
天际晚霞灼灼似火,恍如那人临别时耳畔的胭脂色。
想起晨间姜雪倚着雕花窗棂说“等你用膳”的模样,脚步不觉又加快三分。
坠儿攥着袖中揉皱的密信,第八次望向滴漏。
风子晴午膳时打翻的燕窝粥还黏在裙摆上,此刻又被支使着去取西域进贡的冰蚕丝被。
待她终于寻到机会奔向玄武门,却见那道熟悉的玄色身影已转过九曲回廊。
“姑娘留步。”
铁钳般的手掌扣住她肩头,佩刀侍卫的银甲在暮色里泛着冷光:“太后娘娘要的梅花酥该凉了。”
阿泰莉指尖骤然捏碎手中茶盏,猩红蔻丹沾着瓷片扎进掌心。
她分明记得风子晴离宫时发间的金步摇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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