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区别?”万历沉声问道。
“区别在方方面面,一时难以述清。”张四维缓缓道:“最主要的一点在于,严嵩也好,高拱也罢,都是把自己的权威,建立在圣眷之上的,圣眷在则天下无敌,圣眷去则土崩瓦解。去留皆在圣意一念之间,故而不足为患。徐阶曾经有希望突破这一点,嘉靖末年,他大权独揽之后,已经是世庙也无可奈何的了。世庙想修新宫殿,徐阶告诉他,现在国库没有钱给你修;世庙想继续修道服丹,徐阶告诉他,那些丹药都是假的,道士也不可信,您还是歇着吧;甚至连海瑞上《治安疏》后,他都能阻止先帝杀人。”
“对于这种过河拆桥的行为,世庙却没有办法,严嵩已经走了,所有的朝政都要靠这个人来管理,而且这个人门生故吏遍布朝中,威望极高、一呼百应,除非世庙想要重复年轻时,一个人单挑群臣的场面,否则只能选择妥协。”张四维将隐藏在那段历史下的真相讲给万历听。
“徐阶这么厉害,又怎么会被我父皇一下扳倒了呢?”万历不服气道。
“虽然这样说对先帝有些不敬,但事实上,徐阶致仕,跟先帝本身的关系不大。”张四维轻叹一声道:“当时的情形非常复杂,一来,因为驱高逐郭之事,颇令群僚寒心,而且特别是,当时在宫里的得力宦官,以及朝中的大臣,多为裕邸旧人,对高拱屈辱下台咸有不平。二则,在选择接班人的问题上,徐阁老过分偏袒张居正,对沈默则多有刁难,这个让人难以理解的昏招,使徐党内部严重分裂,许多人都认为他不公,对于一位领袖来说来说,这一点是致命的。三则,徐阶在嘉靖中晚期,曲附严嵩、结姻严世蕃,也曾经赞先帝修玄,虽然是迫于形势的逶迤,但仍然是他无法抹去的污点,这一点在斗争中,被高拱一方的人拿出来大肆宣扬,对他的名声影响很大。四则,胡宗宪一案疑云重重,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徐阁老被怀疑是幕后主使,胡汝贞公被神化的过程,就是徐阶被怀疑、被否定的过程。第五,沈默在这里面,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对于此事当时人讳莫如深,但我很清楚的一点,就是他曾经与蒲州公携手,共同完成驱逐徐阶的计划……”
顿一下,张四维自嘲一笑道:“不瞒皇上说,微臣得以稍后入阁,就是整个利益交换中的一环。加上徐阶也确实老了,力不从心了,这才有了后来,看起来让人猝不及防的元老致仕。”
“……”万历被这些藏在《实录》背后的内幕深深震惊,半晌说不出话来。这个世界也太复杂了吧,看来自己还真是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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