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立在船头,天上是一轮皓月,前方是茫茫的水路,四周静极了,只有蛙声虫鸣,夜风轻拂着他的面庞,露水降了都没有发觉。
自从离开苏州城那一刻起,他都没有再回头南望,没有再看一眼,那座他倾注了无比心血,才换来今曰之繁花似锦的城市。
他虽然举止风貌、待人接物都酷似唐顺之,但始终不是唐顺之,他做不到那种虚怀若谷、上善若水的境界,在他那温润如玉的面庞下,隐藏着极强烈的权力**,只不过一直以来,他都很小心的将其遮掩起来,但真正了解他内心的人,都会感到他那种强烈希望掌控一切,至少是自己的一切的**。
从当初对自己的父亲;到后来对自己的兄弟、同学;再后来对苏州的大户,外国的商人;还有最明显的,对待徐海的方式上,无一不打着他鲜明的个人烙印——如果遇到意义,好吧,我们商量,如果我说服你,就按我说的做;但如果我说服不了你,对不起,还得按我说的做。
不要被他温和的外表骗了,那只是一层精心的伪装,他根本是一个控制欲强烈的偏执狂,谁忤逆了他,就是他的敌人,虽然当时不会发作,但早晚都有报复的一天,就连严嵩、徐阶、陆炳这样的大佬,他也不甘心雌伏,心中记着一笔笔的账,就等秋风起、秋叶落成堆,便跟他们把账来算。
现在,他经过辛苦奋斗,刚刚享受到封疆大吏权掌一方的快感,却又马上被严党分子打回到原点,不得不面对未知的命运,连自己都艹控不了。这种无助的感觉,让他几欲抓狂,借着悼念唐顺之的机会,不知喝了多少酒,醉了多少回,好容易才消了气。
但心中的愤懑没有稍减,所以昨曰里他有些个话,是刻意模仿《儒林外史》里那位蘧景玉的,只是谁也不会明白,所以他的讽刺也就落到空处……不过这样也好,因为鄢懋卿真要是听懂了,还不把他得罪死了?还是这样好,既发泄出来消了气,又不会有什么不良后果。
当彻底冷静下来,沈默检视自己的内心,便发现自己的权力欲,竟然比原先不知膨胀了数倍……原先能给个苏州城让他玩玩,就已经很开心了,现在他渴望的却是,不再让任何人摆布,就连皇帝也不行!
沈默深知这样下去是危险的,因为相由心生,行由心定,如果自己不把那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封锁起来,那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所以他不是如护卫们以为的,在对着黑黢黢的夜空生闷气,或者不舍得离开苏州城之类,恰恰相反,他是在借着夜得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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