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掮客买到西洋的兵器,对老船主的依赖大大减少,也就不必买他账了。”
“你是说,老船主孜孜以求的‘开海禁’,却使他失去安身立命之本?”徐海瞪大眼睛道。
“不光是老船主,还有我们。现在让市舶司弄得,又有兵船保护、又有政斧拍卖,税收还不算高,赚头比走私大多了,也安全放心,谁还愿意走私?那些原先跟我们有联系的闽浙海商,忙不迭的跟我们断绝关系、投入官府的怀抱。甚至为了得到宽大,还出卖我们。”叶麻苦笑一声道:“你看看曾经无比风光的陆绩,现在跟丧家之犬一样,还得靠我们庇护,就知道世道真的变了……正是因为没了那些人的掩护和情报,我们才变成聋子和瞎子,被官军玩弄于股掌之间。”
叶麻说完足足一刻钟,徐海一点声音都没出。叶麻以为他怎么了,轻声呼唤几下,徐海才回过神来,苍凉的叹息一声,扶着椅背缓缓起身,轻声道:“我到后面去一下……”不待叶麻点头,便慢慢往后走去。
只是往曰那挺直的腰杆,此刻竟然有些佝偻……徐海去找王翠翘,这个时候他需要自己的妻子。
此时王翠翘正在抚琴,琴声悠悠,乐曲婉转,仿佛美人在倾诉。他不由收住脚,站在帐口,静静听妻子抚琴。说来也怪了,他听翠翘抚琴次数也不少了,但从前听时,他那长满肌肉的大脑,根本消受不了那优美的音律。在他看来,弹琴跟弹棉花其实是大同小异的,不过是弦多点、长短、高低的变化也复杂些罢了,哪儿比得了妻子的一颦一笑、乃至一寸肌肤?实在是索然无味,纯属折磨。
但今天与往曰格外不同,他发现自己竟能听进去了,虽不知道弹得是什么玩意儿,但那扣人心弦的旋律,使他的心情跟着起伏不已,眼前一片秋高气爽,风静沙平,云程万里,天际飞鸣,是他一下子忘记了烦恼,沉浸在这美好的意境中不可自拔……这时,便听王翠翘轻启朱唇,唱道:“平沙水云,似轻烟惨澹斜曛。秋戽冬临,芦花乱纷纷,孤雁离群。”琴声在此变调,徐海眼前的画面也清冷起来。
只听翠翘又唱道:“带月也披星,南往悲鸣。千万里衡阳,衔芦花,宿柳岸,异乡飘零。向蒹葭水汀,汉孤伶。饮也啄也呵,前生定,望寒北,又各一方泪淋……”仿佛孤雁铩羽,掉队悲鸣,落于水汀之上,孤苦无比,彷徨无助;正像他目下的心境,凄凉无比,无可奈何。
听到这里,徐海竟然流下泪来。
但在如泣如诉之后,琴音突然又变得铿锵有力,旋律也跌宕起伏,如风卷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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