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一想,有个缓冲也好,不然确实有些尴尬,便勉强点头道:“暂时住一段也好,但你得常回来看我。”
“少不得三天一请安。”沈默点头道:“第二件事,便是请父亲不要急着给孩儿说亲。”
“你可有心仪的女子了?”沈贺以己之心推彼之腹道。
“没有,只是现在还不想。”沈默淡淡笑道:“也许明年,或许后年就想了,父亲不必心忧。”
沈贺一想,儿子反正才十六岁,也不用太着急,便一口答应下来道:“我这就把冰人辞了。”
这个小小的风波便算过去了。
沈默搬去与徐渭同住,眼见院试还有一个月时间,便开始专心读书,悉心备考。
在他的感染下,徐渭也开始耐着姓子写一些,往常不屑一顾的‘干瘪时文’。沈默看几篇不由大吃一惊道:“即使是唐王制艺,也不过如此吧!”他现在眼光是有的,怎么也不相信这样的文章,会连乡试也不中。
便追问徐渭,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渭现在和他无话不说,便将当初的情形讲与沈默——毋庸怀疑,徐渭是个天才,所有人都坚信这一点,也包括他自己。当他第一次参加乡试时,文章写得短小精悍,痛快淋漓,他也自认为此次定能榜上有名,光宗耀祖。
然而他却忘了时文写作,必须五百字以上,是以考官一看还没写满一页纸,便看也不看,批上‘太短’两字,打回了他的卷子。
三年以后,徐渭卷土重来。谁知又是这位考官监考,冤家路窄之下,徐渭的火上来了,就干脆放开才情,恣意挥洒,痛书科考弊端,卷子写完了还不够,又写满了桌子椅子。等交卷的时候,便扛着桌椅上去,考官大惊失色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徐渭说:‘你不是嫌我写得短吗?我就给你写长的看看。’
下场可想而知,更惨——被以‘搅闹考场’的罪名轰出门外,连让考官阅卷资格都没有。
等到第三次考试时,虽然规规矩矩答题,但言语中难免有怨怼、愤懑的牢搔之词,再加上他的恶名早在考官中传开,都视其为洪水猛兽,便又一次把他打回来了。
听了徐渭的故事,沈默苦笑连连道:“我说文长兄,你既然愤怒,就别参加科举;既然参加科举,就得把愤怒收起来,不然下次还不中,还得继续折磨下去。”
徐渭苦涩笑道:“这道理我岂能不懂?只是江山易改本姓难移,一到了那种时候,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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