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越说越长了。
末日到来以前我那一段短暂的生命,真要详详细细地说,远比末日后这几十年可说的多得多了。我长大一些以后,几乎每件事都清清楚楚地印在我的记忆里;反倒是近些年的事,不管我当时获得了什么乐趣、遭遇了什么危险,过去了就过去了,留不下多少痕迹。
我原来也会有这一种思乡之情。
有时我不回想,它们也会浮起来。比如养母推后了我的入学,让我在家里多住了三年;比如养父好像有一次把真正的离婚原因告诉了同业的朋友,惹来了几次探询……不过就算是执业医师,也知道他们拿我没有任何办法。
谁也不能以人格类型为借口,把一个行止规矩、表现正常的人送到什么地方关起来——我幻想那样的社会,一定会充满残酷与痛苦的可趁之机——所以,你们有时候一拍脑袋就决定的规则,也不是那么坏。
你看,我十五岁之后,再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出格的事。
我很难解释为什么。
出于天生原因,我不可能生出愧疚感,也没有所谓的同理心。唯有以现实、利益为出发点的劝诫,才会被我听进耳朵里去。如今回想起来,在我十五岁到二十五岁的那十年里,我可以诚实跟你说,我果真止步于品尝人类历史上的二手惨剧了。
“伱当年为什么不把我退回福利院去?”我有一次向养母问道。
那个时候她正在为我即将登门拜访的女友准备晚餐——是的,我说过的,那时我在各个方面都和正常的少年人一样(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们几个月后和平分手了,因为我觉得谈恋爱很无聊)。
养母被一大锅番茄汤的热汽给熏得面颊微红,刚刚尝了一口勺子里的汤,感觉好像要给它评个D-。“还是你做的好吃,”她把勺子放在一边,说:“可是我也不能让莉莉觉得我只会做三明治啊……”
“你可以说我的炖牛肉是你做的,”我建议道,“但是你起码得有一个缺点吧,不然莉莉会觉得你是一个她永远也不能企及的高峰。”
“少拿我来练嘴甜。”养母瞥了我一眼,依然没忍住一点笑意。“你看,如果把你退回了福利院,今天炖牛肉这道主菜,谁来做?”
“我是认真的呢。”我趴在厨房岛一角,看着她试探着往锅里倒了点大蒜粉。“我对你而言,就像是一头猛兽吧?你要永远看守着我,既要从我手里保护旁人,又要从旁人手里保护我。为什么要自己背上这么沉重的责任?”
养母在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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