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去挣,但这是她所知的唯一一种人生了。她就算遇上好事,也不敢太高兴,生怕冥冥之中的造物主看见了,会意识到自己犯了错,把她的好事收回去;而且,遇上好事的时候也不多。
可是若有了一个遥远的迦南地,一份笼着希望的寄托,那么忽然一切都似乎有了意义:西西栗想象着,她迈出的每一步都是在朝某个方向,某个目的地靠近的,而不仅仅是在没有尽头的大地上兜兜转转——在这个光彩与污泥共存的世界里,还有另一种人生在等着她。
这一天,当她从白茫茫的暴风雪里钻出来,总算找到了一处进化者歇脚的聚集地时,西西栗感觉自己的肌肉纤维都好像被冻成了一根根冰条;只要跌上一跤,她十分肯定自己就会碎成一地。
“这个世界确实太难了,”小旅馆老板是一个做流动生意的进化者——他们往往有一个能随身携带的小居所——他生起了火,对着聚集在壁炉附近的进化者叹息道:“我上次听一个在这儿落脚的进化者说,他走了几个月的时间,这里除了暴风雪,几乎什么都没有。”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落脚地里各项物资和服务的价格,比其他地方都贵不少。
“想必大家也都发现了,保温取暖的特殊物品,在这个世界里是消耗性的。”老板解释道,“在别的地方能一直使用的东西,到了这儿很可能一个星期就消耗没了……各位要在我这儿休息过夜没有问题,但必须得拿出取暖物品来,不是特殊物品也可以。”
所谓休息过夜,其实也就是大家一起挤在厅里的大通铺上罢了,中间摆了一团床单,就算分了男女。西西栗用一小团暖手炭换了两个晚上的居留权,为了自己不必再苦苦与暴风雪对抗而松了半口气。
睡吧,或许明天自己就会被随机传送走了呢……
或许一辈子也不会被传送走。
西西栗将自己卷在厚大衣里,望着火光闪烁下身边进化者模糊的影子,连一点交谈的愿望也没有。没有意义,与其建立起一点点联系,再被洪流扯断冲走,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与人接触。
她艰难地从厚大衣与远处的壁炉火光里汲取着一点点暖意,使劲将自己往身体深处缩去,在噬咬着人的隐隐冷意里,慢慢地快要睡过去了。
在叫人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的混沌中,她感觉到从大通铺的另一头,爬起来了一个人影,窸窸窣窣地摸到了厅里一角。没人因此而动一动;流动屋内连屋主也不能动武,这也是为什么人们愿意花钱休息的另一个原因。
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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