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轮值的士卒交接了防务,准备在起行前睡两个时辰。
那些都是西域的兵马,虽说属于兀鲁忽乃,却曾在李瑕指挥下打过几场仗,看起来算是有些军纪严明的样子。
「陛下,你伤还没好,怕是不宜再操练。」霍小莲上前提醒了一句,能说出这句话来,显然是十分了解李瑕。
「放心吧,朕只简单走动一番,算是复健。」
不远处的一间帐篷里,杨奔听到动静已踉跄着走了出来。
他刚刚才醒,眼睛也不太睁得开,脸皱得像是菊花一般。行了一礼,跟在李瑕身后慢慢走着。
「臣随陛下复健。」
李瑕一边走一边活动着筋骨,道:「杨卿昏迷了好几日,怕是不知我们在哪。」「臣确实不知。」
「朕亦不知,但估计再走两三日探马该能望到贺兰山了。」
霍小莲补充道:「这种不见日不见星的风雪天,如果不是我们的指北针精准,只怕连那些向导都找不到路。」
「有好处.....也有坏处。」杨奔沉吟道:「风雪天,我们找不到路,元军更找不到路。那对我们而言反而是战机。」
「越来越有名将风范了。」「陛下谬赞。」
走了一会,前方便是术真伯、脱里察的驻地,里面大都是蒙古人、色目人,盔甲和兵器都被收走了,营地外还围着一圈西域兵马。
李瑕驻足看了很久,在想的还是早上起来时说的那个问题。他忽然问道:「杨奔,你是川人,恨蒙古人吗?」
「恨。」
「但往后,朕要你要分清楚你该恨的是谁。与你有仇的是窝阔台时期由阔端所率领的杀入川蜀屠城的那些蒙军,而并非草原上的所有牧民,他们也与你们一样忍受着蒙古贵族的盘剥。你能理解吗?」
「臣....不敢欺瞒陛下,臣不太理解。」「铁木真攻金国、灭西夏,你恨他吗?」
「一切因他而起,当然恨,但不是最可恨的。」
「因他而起吗?国弱,能被金人欺侮,又能被蒙人欺侮。只要赵氏一直是那个德性,没有铁木真,换成了银木真还是一样欺侮。我们杀到了凉州将阔端全家屠尽,之后呢?要怎样往后才能不再被欺侮,这才是我们这一辈人要解决的问题。你读史书便该知道,这不是对游牧民族犁庭扫穴就能够避免的。那办法是什么?连忽必烈都知道,唯有融合与一统,才能从根本上解决病灶。」
李瑕说到这里,因冷风而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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