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奔没有向后收缩阵线,反而是迎向了元军的中军。
这么做,或许是想在元军合围之前获胜,或许是有支援……董文炳担心的则是第三种可能,即杨奔明知道这样打会败,但宁肯损兵折将也要拖住他,如果是这样,必然是因为唐军已经知道燕王就在河湟。
如果唐军这样决然地杀过来是为了擒杀燕王,连他也没有把握能保全燕王周全。
战事一直在持续,沙尘扬起又落下,在董文炳的钹笠帽檐上盖了厚厚一层。
他驻马在烈日下指挥着,看着自己的骑兵们来回奔走,有受伤的倒在地上抽搐,也有战死的任空马奔过,愈发感觉杨奔这条恶狗这下真的咬住了自己的小腿肉,自己正在拼命挥着大棒想尽快敲碎这只恶狗的头。
「冬!冬!冬!」
连战鼓声都像是大棒击在狗头上的闷响,但这条恶狗还不肯死,更疯狂、更用力地嘶咬自己的腿。
当然,胜负是没有悬念的。
二千兵力的唐军只能是狗,变不成老虎。
忽然,那冬冬不停的战鼓声似乎更强烈了。
有将领策马过来,找到了董文炳,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真的?」
董文炳又惊讶又不信,驱马向东,一路赶马上了黄河边的小山丘。
他双腿夹着马腹,双手放开缰绳,从怀里掏出那个紫晶玉石制成的望筒擦拭着灰尘。嘴里也不停吐着沙子。
没有在万马奔腾的军阵中呆过的人,永远无法想象沙尘有多大,尤其是在这沙漠边打仗。
望筒抬起,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久违的九斿白纛,就竖在黄河对岸的山顶上。
忽必烈也有一副这样的仪仗,在开平,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那么,来的显然是那位驻跸在六盘山的「昔里吉汗」了。
望筒稍稍一抬,只见那九斿白纛左前方还竖着一面更大的龙旗。
这龙旗更高、更大,尖上长长的垂旒随风飘扬,气势弘阔。将后面的九斿白纛衬得失色不少。
「大帅,对岸的唐军开始渡河了。」有士卒上前禀报道。
董文炳点点头,喃喃道:「李瑕亲自来了……他就不怕将小战引成了国战?」
此时尚不知李瑕有多少兵力,但其御驾亲征,还是让董文炳不由自主地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连李瑕都来了,燕王险矣……」
董文炳眼中忧虑愈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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