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已响起。
张贵本想俯身去拾地上的望筒,已看到一排恶汉突然从黑暗中出现,跃进篝火泛出的光亮之中,如野兽一般敏捷。
“杀!”
对方喊的不是蒙语,而是带着些河北口音。
“呼”的一声,弯刀已劈到面前,宋军士卒则是长矛齐捅。
战事一起,马上便有血泼在冰面上。
热血没有将坚冰融化,而是迅速被冻结。
一只脚踏在冰血之上,将冰冻的血块踩成零星的碎块,但没过多久,这人也倒在地上痛苦地喘息着。
他被一刀砍在了脖颈处,一时未死,却不能呼吸,在寒风里抽搐着,痛苦得满脸紫青。周围的同袍与敌人却都不理会他,兀自残杀。
他便这样无助地倒在冰面上,想到了那间属于他的茅草屋,屋中有他的老母和八岁的儿子,今日是大年初一,也不知他们吃得好不好……
“呼……呼……”
喘息声混着风声,渐渐又只剩风声。
倒地的伤者终于死透了,身子一点点冷下来。血从他的脖子流到冰面上,冻住,连着伤口也结了冰,便不再流血。
死者发青的脸又慢慢地覆上了一层白霜,有旁人的血泼在他脸上,霜才化,雪花也盖上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已成了一个横卧的雪人。
当把视线从这具尸体往上拉开,只见这片战场已铺满了尸体。
……
克敌营归顺时有七千余人,之后整编为一万人。
这其中,张顺、张贵兄弟只统领千余人,与何泰统领的千余人负责夏阳渡、合阳大营这段防线。
别的统领们则沿着黄河各有各的防线。
此时身处这种环境下,他们不知道其他地方是否有战事,也不知这道防线面对多少蒙军,只觉得敌人源源不绝地涌上来。
就好像十万蒙军全在攻打他们这一千人。
张顺不停地发号施令,同时还拼命给士卒们鼓劲。
“床弩呢?快放弩!蒙虏马上要退了!”
“放砲!放砲!把冰面砸塌了,所有蒙虏都得淹死!”
因这样的指令,宋军士卒们想懈怠或想退缩都没有工夫,被催促着忙碌不停。
哪怕如此,前方列阵抵挡蒙军的士卒还是一个个倒下。
渐渐感到快要守不住了。
“守住!”
张贵再次大喊,同时却已挨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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