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进言“自古有可亡之国,无可亡之史。盖前代史册,必代兴者与修,是非与夺,待后人而可公论也。”
忽必烈允了。
这代表着蒙古国要为前朝修史,也代表着它维护正统。
蒙古再也不会像灭西夏时那样,完全抹杀掉一个文明。
“千万生灵之幸事啊。”王鄂感慨。
“献了《金实录》,朝廷能为前朝编史,我最后的心愿已了。”张柔道,“可以致仕了。”
王鄂颇为讶异,惊道:“张公这便致仕了?”
“不错。”张柔道:“想请陛下允六郎袭职。”
他这是让王鄂也帮忙说话的意思。
正好借着这个张弘略击败夏贵、收复亳州的时机。
王鄂却是有些疑惑,问道:“但依陛下心意,恐是更瞩意九郎吧?”
张柔心意坚决,摆摆手,不再就此多言,把王鄂送到院门处,道:“状元公慢走。”
……
看着王鄂离开的背影,张柔微不可觉地叹息了一声,想到了许多往事。
三十年前,他随拖雷攻打汴京,当众放言“我用兵以来,杀人多矣,岂无冤死者?从今以往,非与我为敌作战者,誓不杀也!”
结果,金帝逃到汝南,城中金军死战。依蒙军惯例,凡拒不投降者,一旦城池攻破则屠城。那句“非与敌战,誓不杀也”言犹在耳,张柔已下令屠了汝南城。
当时每一个兵士牵着十余个俘虏斩杀,他只在其中救下了王鄂这样的文人。
如今活到老了,最近却总想到当年这些事,汝南被屠后的情形浮在眼前,让他莫名地心悸。担心会报应不爽,遗祸子孙……
“大帅?大帅?”
张柔回过神来,便见一个信使已赶到面前。
“大帅,亳州急信。”
张柔目光看去,迅速抢过那三封信快步赶回书房。
其中两封虽无署名,他却知道是谁写的。
他把张弘略的信丢在一旁,先拿起那封张文静的信,之后转念一想,转而先看李瑕的信。
“阿术死了?”
看到一半,张柔终于是脸色一变,却还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硬话。
“小兔崽子,但李璮都快完了,你已失去了一个强援,往后还能怎么办?”
如果李璮刚起事时,亳州还在张家手上,李瑕能击败史天泽,攻下洛阳、开封,局势未必不能影响他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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