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冶话到这里,淡淡看了面前的严云云一眼,偏过头,仰着那花白的长须,傲然道:“老朽不与小女子共事!”
严云云眉眼一低,道:“听闻程朱理学尚未于北地兴起,却不知敬斋公为何如此迂腐?”
“迂腐,治国最忌讳妇人干政……”
“我并非干政之妇人。”严云云此前一直是恭敬姿态,此时忽然脸色一正,道:“我非郡王身边以私情扰国事之女谒,乃授官幕府之实干之臣。虽女儿身,做事与男子无异。行政,而非干政。”
“伶牙俐齿。”李冶哼了一声,将头偏得很远,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严云云又问道:“我与元录事都是女子忝差汉台幕府,敬斋公对她好脸色,对我却是严辞厉色,可是嫌我出身卑贱?”
“那倒不是。”
李冶抚着长须,无奈地转回头来,道:“老朽只是还未想好是否该出仕,找个借口罢了。”
“敬斋公来都来了,为何还不肯一展抱负?”
“哼,都入土的人了还被掳来。”李冶再次侧过声,嘟囔道:“颜面也挂不住。”
严云云无奈,只好推了一张纸到他面前。
“敬斋公看看这是什么?”
“咦……天元术?”
“方程,三次方程,敬斋公可能解?”
“呵,小儿之戏。”李冶讥笑一声。
“那这个呢?”
李冶默算片刻,挥手提笔填了两个数,搁下毛笔,斜睨严云云一眼,道:“再来。”
严云云头一低,微有些为难。
她与李瑕根本拿不出能难倒李冶的题。
只好再推出张纸,笑道:“敬斋公看看这个。”
“不就是用些奇形怪状替代数字,有何可看?”
“这样呢?”严云云列了个简单的除法运算,问道:“这般算起来岂不便捷?”
“便捷是便捷,九九小数罢了……班门弄斧。”
严云云点点头,应道:“敬斋公精于数学,我是班门弄斧了,但若能以此教后世,岂非更能发扬敬斋公之学?”
李冶这才捻须沉吟,道:“有点意思。”
“敬斋公再看这个。”严云云拿出一张盐券,指了指上面的编号,问道:“便捷?”
“不仅是便捷吧?还能防伪造?”
“是,从字形、编号、大小、位置诸处,有十一处用于防伪,敬斋公能看出几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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