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德宸穿着一身花袄子,头上包着花布,脸上还抹了脂粉,打扮成了一个高挑女子。
他今日还遇到了三天前见过的那个私盐贩子,对方居然想非礼他。
这让俞德宸觉得可笑又愤怒,于是掐死了对方。
但之后搜查越来越严了,刘大傻子又调了数十号人来,把县城许多道路都堵了。
俞德宸身上的伤虽止了血,怕是伤到了肺腑,短期内好不了。他走着走着,感到无比疲惫,又无处可去,最后在一个小院门口的石凳上坐下来,闭上眼。
有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他太累,懒得管。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他心想就让刘大傻子捉了算了……
睁开眼,看到一个老妇人,手里捧着一碗稀粥。
“小丫头,你吃吗?”
俞德宸觉得自己见过对方,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见过的。
他想了想,接过粥喝了。
“你是逃难来的?”老妇问道。
俞德宸点了点头。
老妇又问道:“你家里人呢?”
俞德宸摇了摇头。
“也被蒙鞑杀了?”老妇叹道:“老妇人也是喽,就一个儿子,几年前上战场,就没再回来……”
俞德宸没点头也没摇头,坐在那听着她说,说她家人是怎样一个个没了的,又说上次蒙军攻城,抛了火油进城,烧了她半边房子。
他顺着老妇的手指看去,看到院子里那屋棚还是黑乎乎一片。
“县里让人来修,老妇人就一个人住,不急着修,他们从那边开始修……县里出了三个好官,县令家的几个孩子最好,那天还跑来老妇人家救火……”
絮絮叨叨,絮絮叨叨,俞德宸也有耐心,沉得住性子听。
这和修道差不多。
末了,老妇当他是个哑巴,又当他是个落了难的、家人死绝的可怜女子,带他回家里住下。
夜里,老妇没点烛火。俞德宸枕着手躺在黑暗中,忽然想到自己的父母确实是江陵府人,只是很早就被掳到了北面。
他从小就是蒙古国人,从不觉得蒙人有甚可恶的,终南山上的日子清静,这些都没想过……但这一夜,闭上眼忽然就看到了无助的老妇人在火海前悲哭的场面。
次日,俞德宸一起来,趁着老妇出门了,他偷偷刮了嘴角的胡须,又拿胭脂抹上。
想到一个仙风道骨的修道之人要做这样的事,自然是极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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