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无力支撑,将要滑落时,李岁宁忙去伸手托握住。
那手慢慢反握住她的手,老人低声说:「怎么这样凉……」
说话间,老人有些艰难地抬过另一只手,双手覆握住学生的手掌,要替她暖一暖。
他似察觉到自己的手也并不够温暖,是以又慢慢将学生的手捧到自己面前,轻轻呵气。
无数个梦中,一望无际的雪原上,每当那满身鲜血的学生披雪走来时,他总会拼尽全力奔过去,替学生拂去身上的雪,捧起学生血淋淋的手,试图为学生取暖。
梦中环顾四周,见没有可以拿来生火的东西,他甚至急切地想过要将自己焚在此处,为学生烧起一团取暖的火。
老人此刻的神识已经混沌,但仍怕学生受冷。
他微弱的呼吸已不复温热,然而这口呵气,却灼热了李岁宁的手指掌心,仿佛把她余生将要经历的寒冷都一并带走了。
这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动作,没有锥心刺骨的告别,没有郑重其事的嘱托。
只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用他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口气,试图为他的学生取暖。
李岁宁反握住那两只手,抵在额头上,闭目泪如泉涌。
崔璟眼中溢出一丝泪光,屈一膝跪下相送。
半打起的竹帘外,见到护圣亲王行此大礼,褚家人忽然爆发出悲痛哭音,涌了进来。
天子在这座别院中守了足足五日未曾离开。
崔璟每日往返皇城与别院之间,白日里在宫中询问阿蕴之事,代李岁宁料理事务,主持局面。晚间则陪着她,由她抱着无声哭了一场又一场。
一个已经登基十载的君王,就连幼时都甚少掉泪的人,却在这短短五日里仿佛要将一生的眼泪都掉尽了。
褚晦生前有言,不必再将他折腾回城中治丧,他就在这里,安安静静地走,葬在此处就很好。
法事由无绝主持,许多宗亲官员与文人纷纷前来吊唁送别,乔央和湛勉皆哭得大病一场。
下葬当日,满头已找不出一根乌发的金婆婆也在小辈的陪同下过来了。
送完老师最后一程的李岁宁,独自在别院中静坐了小半日。
待她从老师的书房中推门出来时,却见崔璟与阿蕴正等在外面。
再往后看,魏叔易与阿点,姚冉等人竟也都在
,以及常岁安,姚夏,崔琅,乔玉绵,乔玉柏等人,还有一群被喜儿和翟细带着在月洞门外玩闹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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