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三军不肯受陛下调令,宋大人为此深为忧虑,之后杜忠肃公战死,武将当中愿效忠陛下者更是寥寥。不仅如此,这两年来就连许多文臣也有与陛下离心之意。下官不过区区县令,却依是宋大人能联络到的为数不多的忠于陛下之人……百般无奈之下,宋大人只好让下官措筹钱粮,他想为陛下……组建一只天子亲军……”
王笑问道:“那你们的天子亲军呢?”
杨启丰面色更悲。
“莫说组建亲军,这钱粮也是一直没能凑齐……如今吏治严苛,每次收入税赋皆有严核……也就是去年黄河水患,朝廷忙于赈灾,下官这才得到机会,没想到各方士绅层层截留,下官敢怒不敢言,只收了这两万七千余两……”
“好一个‘敢怒不敢言’?银子呢?”
“我等不敢在山东招蓦乡勇,故而想把银子运到河南……但各路皆有关卡查盘,不敢轻易运去……无奈之下,下官只好找到范英弈,他素有忠义之心,家里又经营粮铺,中标了与瑞朝的贸易,我们想借下次押货时把银两运到河南……
之后,刘文似乎查觉了此事,以借宿范家为借口,趁夜进了范英弈的书房偷看账册。范家下人警觉,刺死了刘文,趁夜拖到山崖间抛了尸,之后才报给下官……下官得知此事时,刘文已经身死……”
王笑问道:“除了你这两万七千余两,宋信一共筹了多少钱粮?”
“没能筹到多少,一共也只有三万余两。”
“除了你,还有哪些人参与了此事?”
杨启丰神色又是一黯,喃喃道:“哪还有多少人呐,此事千难万难,别的臣僚们嘴里念着大义,却个个畏惧不前……便是下官,也明知此事是做不成的,三万两筹建新军……盔甲买不到、火器买不到,连银子都运不出去,何等可笑可悲?
下官做此事也是胆颤心惊,明知早晚必要事发,落得名败身死。但眼看天子受委,唯有念着君臣纲常,纵是死也得报君恩深重……”
他神色愈发萎靡,又道:“陛下身为天子,手中无一名兵卒、无一钱银子,到如今也只剩寥寥几个固执老臣……我等从不敢奢望能为陛下成事,唯盼着舍身成仁,故而绝不敢让陛下知晓。万般大罪,皆在我等臣属。
下官死后,请靖安王万不要迁怒陛下……陛下此生,崎岖于危乱之间,萍流蓬转,历经险阻,他天性慈爱,弱而神惠,只请靖安王辅之以德,往后成中兴之业……”
王笑看了他一会,到最后只是吐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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