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难病患的尸体在大同城墙外铺得密密麻麻……
曾经捧卷读书的青年文官走过尸山血海,早已成了铁石心肠。
他围追了唐中元半辈子,打败过唐中元无数次。
但唐中元可以输无数次,他孙白谷却一次都输不起。
为这个楚朝,他舍弃了他的志向、他的人性,以及他的一切。现在,只要输了这一次,楚朝就亡了。
而这一次,摆明是输的。
“活着活着,活成了一个笑话。”孙白谷自嘲了一句,忽然问道:“你觉得楚朝的气数尽了吗?”
这个问题实在是没什么好问的。
“楚朝积弊已深。”劳召道,“兴亡天定,盛衰有凭。督帅逆势而行,哪怕英雄盖世,也无力回天。”
“困兽犹斗,世间总得有人逆势而行……所以呢?你是唐贼安插到大同军中来劝降老夫的?”
劳召道:“我来大同已有三月,督帅留我在身边,却始终不肯托付信任,原来是这么以为的?”
这下摊牌颇有些突然。
孙白谷却知道劳召上了城头便是有话要说,便淡淡应了一句:“难得老夫查不出你是谁的人,你既不是唐贼的人,那就是陛下派你来试探老夫的?”
一句话轻描淡写。但对于孙白谷而言,忠心杀敌了一辈子,却是始终得不到君王信任的苦涩也只有他自己明白……
“在下的身份,说出来大概会贻笑大方。”劳召苦笑了一下,“我来自京城王家。”
“哪个王家?”
“卖酒的王家。”
孙白谷:“……”
他显然没听过什么王家不王家的。
——本以为这是个厉害角色,却是不知哪来的小猫小狗……
“我家主人王珍,乃怀远侯长兄。”
孙白谷依然面无表情。
他听说过京城防疫之事,也听说过王笑去了辽东,却也不算太了解。
劳召一时便有些尴尬。
“我来,是奉命在适合的时机请督帅回援京师,逼退建奴。”
孙白谷眼睛微微眯起,眼神闪过些戒备。
一个驸马,插手到宣大军务?事情透着些诡异。
劳召探手入怀,嘴里道:“这里有一封怀远侯亲笔信,望督帅过目……”
“拿下!”
孙白谷一声喝,自有人按下劳召。
劳召也不反抗,颇为顺从地单膝跪下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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