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贱的泥泞中不择手段地挣扎出来是罪证,我将承认我的罪证。”
“我冒充李倩,是因为我在意这大唐社稷,我想亲手带它走得更远。可若李倩只能低头、只能妥协、只能一团和气,若这件事李倩注定做不到,那我便不当李倩。大不了换个国号换个国姓而已,因为我真实在意的是这片土地上世世代代的人们。”
“他们威胁得了李倩,但威胁不了我。”
“因为我是薛白。”
“薛白不是皇嗣,不是王孙公子,没有家世门户,没什么了不起的身份……薛白是我。”
不论是出于对“唐”这个字的热爱,还是因为偷懒、软弱,薛白选择了以卑劣的手段篡夺权力。他中间一度意识到这种捷径是走不远的,后来也妥协、软弱过。
直到他往捷径终点又迈了一步,他发现自己被限制住了。
李倩不是能腾飞的龙,李倩是被雕在屋脊上的螭吻。薛白只是一条鱼,却有可能化龙。
不化龙也不关系,他宁愿选择奋身一跃龙门。
颜真卿的脸色变得苍白了一些,叹道:“何必呢?你可有想过后果?”
“我见过很多人,一辈子追逐权力,最后迷失在了权力里,成了权力的奴隶。”薛白道,“我很早就警告自己,不能那样。如果我因为惧怕失去权力,而接受任何的威胁、诱惑,害怕挑战,那便是权力掌控我,而不是我掌控权力了。”
颜真卿也许能理解薛白的话,但不认同。
他更在乎的是大唐的长治久安,而不是薛白一人的心境成长。
于是,他摇了摇头,道:“别那么做。”
薛白知道这对于颜真卿而言是个难以接受的结果,放缓了语气,道:“我会把新法推行下去,不受任何威胁。如果没有人以我的身份为把柄反对我,我可以不在乎个人的姓名。”
这是政客的嘴脸,他可以轻易地发出感慨之后,转头就与颜真卿作出妥协与交换。
浸淫权场多年,薛白是不折不扣的小人。
“丈人,坚定起来,继续助我推行新法。相信我,这是对家国长久有利之事……”
不等他说完,颜真卿已然摇了头,道:“我很后悔,没有在你回京途中动手杀了你。”
薛白闻言轻叹,知道自己不可能说服颜真卿。
“你若要改国号,便杀了我祭旗吧。”颜真卿道,“这是成全我,杀我而保全颜家之清誉,也不枉你我师徒一场、翁婿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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