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窦文扬相谈完毕。
奇怪的是,窦文扬离开时,却没有流露出被罢黜的惶恐之态,而是迈着飞快的脚步往外赶去。
“父皇。”李俅入内行礼,“现在是否召见诸相公,商议平叛之事?”
“不急,朕已命窦文扬为观军容使,任周智光为关内节度使,迎击李璘。”李琮道:“旁的事,待击退了李璘再谈。”
李俅大为愕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父皇岂可如此啊?”
他回过神来,不由激动万分,嚷道:“父皇怎可到了如此关头还信重宦官?!”
李琮心情并不好,一开始黯然不愿说话,可听着自己这个最宠爱的儿子叫嚷不停,终于忍不住拍案叱道:“闭嘴!”
“孩儿若闭嘴,谁还能再劝父皇?那奸宦根本是无才无德之辈,父皇为何一定要重用他,昏了头了吗?!”
“朕还能用谁?还有谁真心臣服于朕?!”
李琮也是发了火,一巴掌抽在李俅脸上。
“啪”的一声,屋内安静下来。
李琮忽然想到了很多年以前带李俅去终南山,一路上他抱着李俅指点着沿途所见的事物。彼时乖巧的儿子,如今也已变得看不起他了。
他悲从中来,指了指自己,道:“你看看朕这一张脸,从一开始,就没人认为朕有资格君临天下。”
李俅吓呆了,不敢说话,泪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打着转。
“没有人服朕,因为朕最初就没资格继位,因为朕……”
李琮重重咽了口水,把后面那句“没有子嗣”咽了下去。
话题终究是触到了他们之间最为敏感、最不愿提及之事上,李俅毕竟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而李倩与李俅一样,都是太子瑛的嫡子,李倩还年长一点,似乎更有资格继承皇位。
那他算什么?一个过渡。
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像是漩涡一样包围着李琮,他竟是在儿子面前大哭了出来。
“朕还能用谁?用宗室,他心怀不轨,意图篡位;用武将,他们拥兵自重,不理朝廷号令;用文官,他们各怀心思,只知谋私。若不用宦官牵制着,朕还能如何?今日若罢了窦文扬,把你我父子的性命、列祖列宗的基业交在陈希烈、韦见素之辈手中,能安心吗?”
李俅正想要回答,李琮却又说了一句戳进他心底痛处的话。
“你觉得,你的阿翁、那位太上皇是喜爱你,还是更喜欢李俶、李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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