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不免奇怪,思忖着是杨国忠出尔反尔,或是有人不小心把“河东”写成了“朔方”,带着这种疑惑,他到了陈希烈的公房,径直推门进去。
官廨是“工”字形,由屏风隔断。绕过屏风,只见陈希烈正倚在那呼呼大睡,沉重的呼吸声把唇上的胡须都吹动了。
薛白却留意到桌案上摆着一份公文,墨迹未干,推测陈希烈方才分明是在处置公文,想必是见他来了,连忙又装作懈怠于政事。
这是什么样的奇怪心理?该是按捺不住了,想与杨国忠争权。又把薛白视为杨国忠一系,于是也打算麻痹薛白。
当然,也有可能纯粹是装睡,懒得与薛白说话。
“左相?”
“左相?”
薛白连着唤了两声,不见陈希烈睁眼,心知自己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伸手便翻陈希烈桌案上堆的一叠文书。
“嗯?”陈希烈当即就醒了,道:“薛郎这是做什么?”
“我听闻安思顺把李光弼调为朔方节度副使了,但中书门下省却从未有过风声。怀疑是安思顺假传制诏,擅自调人。”
后面一句话让陈希烈吃了一惊,连忙叱止,道:“休得胡说。”
“那是有制诏了?”薛白追问道。
陈希烈又开始装糊涂,揉了揉一双老眼,故意思考了一会才想起来,喃喃道:“老夫记得是有一份制诏,在哪呢。想起来了,薛郎拿去归档吧。”
薛白接过一看,那制诏的时间已是一个多月以前,正是他向杨国忠建议提携一批官员的时候。换言之,有可能是眼看他要把李光弼调至河东,有人为了紧急制止此事,连忙将其改调至安思顺麾下。
“这是右相的意思?”
“老夫也不知。”陈希烈抚须道:“想必,是圣人的意思吧。安思顺素来欣赏李光弼,请求将其调到朔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原来如此。”
从这件小事上,薛白已能感受到,如杨国忠所担忧的那样,朝中确实在形成一股想要争夺相权的势力。张垍、陈希烈似乎在趁着杨国忠与安禄山相争之际开始有所动作了。
但他依旧对这些权争不感兴趣,这种关头,张垍、陈希烈还不值得他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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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受降城。
天气冷得厉害,大雪弥漫。驻扎于此的唐军们绝大多数人都待在了兵房之中,围着篝火,议论着些有的没的。
有一骑快马赶来,匆匆到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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