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是,扳倒李亨成了他一生的执念,也成了他临死前最放心不下之事。
与他一样想阻止李亨登基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安禄山,另一个是薛白。这其中,薛白实力弱小,偏是要求许多,既要保东宫一系的王忠嗣,又要对付可以合作的安禄山。
故而,李林甫终究是没能与薛白合作到最后,他是在权场沉浮了一辈子的人,最看重实际的利益,没办法把赌注下在一个太年轻的人那遥远缥缈的以后上。
但,脑子里思量着身后事,那个年轻人的身影总是挥散不掉。
“胡儿心思狡诈,不可太过信任,除掉王忠嗣之后,可再拉拢薛白制衡胡儿。但在王忠嗣死前,不可把他召回长安,以免坏事……”
提到薛白,李岫不由问道:“那杨国忠怎么办?”
杨国忠是眼下最接近相位的人,也是右相府这阵子一直在全力对付的政敌。
但此前,李林甫是不相信自己要死了,才会心心念念要守住相位,今日他自知寿命将尽,忽然发现往日最在乎的相位,到头来竟是最不重要的。
眼下最重要的事,是保证他身殁之后家族的安全。
“唾壶……恨我吗?”
“什么?”
即使是回光返照,李林甫的体力也不足以支撑他继续思考,他脸上的红润之色已褪去,疲惫地躺下,眼前一黑,再次昏迷过去。
黑暗中,他意识到自己马上要死了,心里却极不甘,一直在想着得活下去。
这强烈的求生欲使得他最后那一缕神魂整夜都未散,直到有人在耳边轻唤了起来。
“阿爷,国舅来了。”
“国舅”这词在右相府是甚少提起的,李林甫睁开眼,只见杨国忠风尘仆仆地站在那儿,脸上带着悲恸之色。
“你是?”
“右相上元安康,是我,杨国忠。”杨国忠赶到榻边,噙泪道:“半年未见,右相如何憔悴若斯啊?”
“老了,老了啊。”李林甫叹道,“你这是,才从益州赶到?”
杨国忠低头看了一眼,他满是泥土的靴子正踩着相府别业柔软的地毯上。
“是,我才到骊山,听闻右相病了,马鞭都没放便赶来了。还请右相早日痊愈,为圣人分忧,为百姓厚庇。”
只听这一句话,李林甫便知杨国忠是准备了说辞才来的,此来,不是因为两人交情深厚,而是要做样子给世人看,看他杨国忠知恩图报、值得托付。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