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七是张去逸出殡的日子。
天不亮,薛白已起身,倒是青岚还蜷在被窝里呼呼大睡,她以前一贯是早起的,但近来帮忙处理文书反而比家务事还累人,终于是耗费了她太多心神。
没她伺候,薛白连头发都不会束,草草一扎,披了一件素色的麻衣出了门。
长安大雪纷纷,从宣阳坊往皇城不远,此时尚属宵禁,路上没几个行人,他难得清静下来,忽然有些怀念前世的生活,想着听听那时的歌也好,虽说不出具体听哪一首。
突然间有些理解李隆基的喜好了。
到了太乐署,谢阿蛮今天难得也来了,心情不错的样子。
“薛郎可记得?你离开长安前也是这情形。”
“嗯?”
“那时有人过世,你带乐师去哀礼,出门前我给你装扮得憔悴些。”谢阿蛮眼眸亮晶晶的,道:“今日旧事重演,我更能感到伱终于归长安了呢。”
“嗣许王李瓘,当时死的是他。”
谢阿蛮不在乎死了谁,嗔道:“你平时也不来太乐署,只在给人送殡时来呢。”
“毕竟是兼差,长安尉的公务更多些。”
薛白只兼两个差职已忙不过来,实在不知王鉷是如何身兼二十余职的。
他别过谢阿蛮,依旧是与太常寺卿张垍一道去张去逸府上。
一年多未见,张垍没太多变化,富贵闲人总是老得慢,在路上向薛白叹息道:“我本该离你远些的。”
“我又有麻烦了?”
“我与安禄山是好友。”张垍道:“你确实有麻烦,右相想迁你为吉阳县令。”
“听说了。”薛白道:“左相与我说的。”
“看来此事你已有了应对啊?”
“是,左相站在我们这一边。”薛白强调道。
张垍知他故意不给陈希烈留退路,不由笑了笑,继续提醒道:“今日,太子与张良娣都会到,你最好避一避他们,以免有人再提张公是被你气过去的。”
“张公是被安禄山的人吓倒的。”
“随便吧,与我无关。”
薛白转头深深看了张垍一眼,忽道:“寺卿,若哥奴致仕,朝堂中没有比你更适合任中书令的人选了吧?”
“什么?”
“身世、品德、才能、资历,朝中何人能与你比肩?”
张垍沉默了,因无法反驳薛白。
薛白压低了些声音,接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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