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五郎走进刑房,关上门,凑到薛白耳边,问道:“没人能偷听吧?”
薛白正在看邢縡脖子上的伤口,道:“放心。”
“那就好,吓死我了。”
杜五郎则是向邢縡拜了拜,闭上眼,在心里默念道:“兄台见谅,虽然算是我杀掉了你,但你犯下谋逆大罪,原本就死定了,我算是给你一个痛快,你就不要怪我吧。”
薛白不知他在碎碎念什么,问道:“安排好了?”
“嗯,京兆府牢有一个我熟悉的典狱,他前阵子巴结王鉷,正是害怕的时候,我与他说,陈玄礼想要审问出仇人是谁,让他放刁丙进来审邢縡,刁丙一刀就杀掉了。”
“他人呢?”
“送走了。”
“那典狱呢?”
“知道邢縡死了,吓坏了,但我安抚住了。”
“你唤他进来,我给他安排出路。”
“好。”杜五郎道:“但我真不明白你在做什么。”
“政绩嘛,平叛的政绩。”薛白回答着,无意间看到杜五郎那满是疑惑的眼神,遂沉默了片刻,道:“我想试着阻止一场大叛乱。”
“阻止一场大叛乱?”
“至少提醒朝廷安禄山要造反。”
“他真会造反?”
“你也不信?”
“那我毕竟不一样。”杜五郎嘀咕道:“我知道很多事都是你栽赃的啊。至于其它的,边将嘛,狂了些,又是胡人,不懂规矩。”
薛白笑了笑,随口道:“那就当我想踩着安胖子往上爬好了。”
“哎,我这不是在分析吗?可没说不信你,我当然信你。”
“查案吧。”
“好,让我们查查邢縡到底是如何被安禄山的人灭口的。”
~~
次日,天光渐亮。
李林甫夜里睡了一个浅觉,醒来时,手里还拿着一枚令牌,上面写的是“左千牛卫兵曹参军事刘骆谷”。
据王鉷交代,王焊是被邢縡蛊惑,常以祆教教义中的拜火与光明之神等言语动摇人心,而他恰知道粟特人出身的安禄山就是祆教信众,因此,在得知薛白上奏高氏兄弟之后,便开始怀疑安禄山,找薛白要了这个令牌。
此事薛白倒也承认,但说的是高尚落在公孙大娘处的,不知是何物,也不知王鉷为何要去。
那么,定罪王鉷与刘骆谷勾结,或判断王鉷真是无辜,其实只在李林甫一念之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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