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鼠硕鼠,无食我苗。”
贾无忌忽然吟起诗来。
朝中文物都颇有才学,自然听得,这是出自《诗经》中的“硕鼠”一篇。
说的农人叱责在田地里,啃食庄家的老鼠。
但一般会用来,暗指朝中一些营私舞弊、贪污受贿、中保私囊、损公肥私之类型的贪腐官吏。
“朝中有硕鼠,就要养猫抓捕。”
“难道因为猫屎很臭,便不养了吗?”
不说还好,贾无忌这么一提,不少官吏都捏起鼻子来。
猫屎臭,这大殿里更臭啊!
又过了一天一夜,就算再能忍的官员,也都用上了尿壶。
味道着实难闻。
纵然是训练有素的金吾卫们,都有些受不了。
贾无忌却在这滂臭之中,怡然自得:
“总要有人,沾得满身污泥。”
说着,他缓缓抬起头,眼神变得坚定而慷慨。
他站起身来,走下台阶,身形微微颤抖。
但不是出于恐惧,而是内心的激荡。
一步。
《治民疏》一册,当真只是为了名扬天下,明哲保身?
两步。
杀世家大族,当真只是投皇帝所好?想当个孤臣?
三步。
六十年落第,当真是因为才疏学浅,学识不够?
四步。
三次造反急报,乃至琼州大乱,皇帝留给他的,都只有纯粹的信任。
也罢。
谋己,谋人,谋事,谋国,而后谋天下。
谋了一辈子的己,该谋天下了。
琼州世家?
只是顺手而为罢了。
贾无忌忽的伏下身。
对着威武大将军,拜了三拜。
没人知道他拜的是什么。
是大汉天子?是江山社稷?是百姓黎庶?
而后继续迈出步伐,朝着萧元常走去。
每一步都坚定而有力,这具行将就木的身躯,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
贾无忌来到萧元常身前,单手递出虎符,平平淡淡的道了两声:
“杀我。”
“凌迟。”
天下为棋,他只是小小的一枚棋子罢了。
是忠是奸,是黑是白,又何必分得那么清楚?
遗臭万年,可比流芳千古,容易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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