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起毛球的旧衣服,手因为一直泡在水里面红肿得跟馒头一样,这让她们怜悯同情我,总之我的生意还不错。
于是,我每天都是凌晨三点起来,开档到晚上七点,回到家之后,我会跟住在我对面的邻居红姐一起,用那个二手市场淘来的缝纫机做一堆小孩子的衣服。
当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会想起那个在深圳这样似乎一惊就能梦醒的繁华都市里面的张竞驰,偶尔恨意会随着我肚子里面跳动的生命消减一些,偶尔却又因为我肚子里面跳动的生命加深一些。
因为我会想,那个在我的肚子里面种下一个生命的男人,他这一刻在对着另外一个女人嘘寒问暖,他会牵着她的手带她去做妇检。而我孤身一人,甚至在某一天深夜肚子痛得厉害,我一个人吓得直哭护着肚子连滚带爬去的医院。
当然,这期间,我有找过他一次,我那一天估计是被老天爷捂住了眼睛不小心收到了一张一百块的假钱,这对于做着小本生意攒着奶粉钱的我是一个极大的灾难,我竟然恶毒地想将我的坏心情分给他一些,我要打个电话破坏他的心情,让他也快活不到哪里去,于是我拨打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可是最终有个很甜美的声音告诉我说,你所拨打的号码已过期。
于是,这个男人留在我生活里面的唯一一条线索都断了。
我以为会有一个鲜活的孩子,作为我们之间那段伤我最深的曾经的印记。
可是我终究也没有能留得住那个孩子。
我在待产床上痛了36个小时,最后留在我的身体里面的,是腹部下方一条逶迤而触目惊心的疤痕。
而我,在2013年的春天,已经不再卖手工香肠,我在中国好邻居红姐的引荐下,去了她所在的发富皮革厂跑业务,我放下了所有的脸皮风里来雨里去,我在酒桌上跟客户喝得死去活来,我很快成了那个大厂里面最年轻的业绩数一数二的业务员。
为了把自己从业绩数一数二变成业绩第一,我甚至还舍得给自己买了两套特别高档的职业装,我学会了穿高跟鞋,我学会了化妆,我丢掉了自己蛰伏在骨子里面的傲气,带着支离破碎的自尊,学会了伪装和周旋。
以前我一听到酒桌上的荤段子就不知所措,到后来为了生意我在网上背了一堆的黄段子,我一张嘴就能把客户逗得很乐呵。
我甚至学会了在一些好色的客户拍我的屁股的时候,都脸不红心不跳了。
我彻彻底底成了同事眼中那个特别放得开的豪放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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