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时下西魏大军来势汹汹、战情紧急,但是真正知晓机要之事者如高演兄弟俩,心中却清楚如今国中最大的危机和变数并不在于外部,而在于内部,在于皇帝的身体状况。
皇帝连年酗酒、喜怒无常,无论精神还是身体状况都着实堪忧。如果说之前这份忧虑还仅仅只是止于猜测,那么在之前东阁议事时皇帝突然当众惊厥过去,就让这份猜测有了几分现实的呼应。
高演和高湛各自通过自己的手段获知到一点讯息,尽管这讯息也并不能言之笃定的将皇帝的身体状况讲述清楚,但所透露出来的意味也是很不乐观。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两人的言行也都略有出格逾越。比如在没有请示皇帝的情况下便派遣卒员监视一众汉人大臣,乃至于架空杨愔等人的职权。
在这一番人事变化当中,高演固然是真正的主导者,而高湛也同样承担了一个推波助澜的角色。
或许是有意,或许是无意,高演都在试图借此番战事契机掌握更多的权柄和对时局人事的影响力。而高湛同样也不愿在此时节离开中枢、去往前线,之前各怀心思而无从交流,如今在高演的逼迫之下,高湛终于忍不住点破此节,于是兄弟俩顿时便也达成了新的默契与共识。
然而段韶那里该派谁去接手,同样也仍然让两人感到为难。之前因为担心魏军进袭晋阳,国中大凡富有经验的大将都随驾前往晋阳去了,如今邺都这里能够担当方面的军事人才实在是非常欠缺。
都畿所在,便是天下财力物力之所汇聚之地,邺都丰给则各边足食,邺都乏用则诸军绝食!国之安危不在刀兵而在谷帛,阿兄但能执此,则处境便稳若磐石。欲聚谷帛,冀州为重,我愿意请行冀州,为阿兄得力臂助!”
在略作一番沉吟后,高湛才又开口说道:“眼下贼势汹涌,想要从速退敌怕是很难。但如果能够巩固当下,不再急于反击,对我兄弟而言,未必就是坏事啊!贼欺国门,至尊须得坐镇晋阳,无暇回归邺都。邺中人事总需要至亲掌控维持,不可轻托于臣下……”
高演听到这里眉头便是一皱,不待高湛把话讲完便沉声说道:“岂可因一身之安危而罔顾社稷之危亡!”
高湛听到高演这乏甚意义的套话,当即便忍不住反驳一句,待见高演神色转为难看,他才又欠身说道:“对不住了阿兄,是我情急失言。但此番羌贼来势汹汹、确是防不胜防,极难应对。能够稳住当下情况不再转恶,已经是非常难得,至于尽复失土,于眼下而言只是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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