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务实沉吟起来,没有立刻回答什么,但刘平知道只要他没拒绝,那就先不必太着急。刘平认识高务实已经二十好几年了,他知道以高阁老的一贯做派来看,这时候一定是在想办法。
刘平也不敢催促,以免打断了高阁老的思路,只能屏息凝神等待着。
高务实这边的确在想办法。如刘平了解他一般,他也很了解朱翊钧,这位皇帝陛下本质上也是个倔脾气,没有决定下来的事可能还好劝,可一旦他已经有所决定,要想改变就比较困难了。
高务实现在的判断是朱翊钧对海贸利润的眼馋不会是临时起意,应该已经有很长时间了,所以他现在提出的皇家舰队计划也应该已经成型,基本上很难直接否决。
为什么很难否决?倒不是因为高务实认为大明皇帝的君权真如后世一些观点所认为的至高至大、无法否决,而是他现在到底要不要以“臣权”硬顶君权。
后世常说明代之君主独裁乃是历代之最,如果要谈这个问题,那就不得不论明代皇权较以往各朝各代之轻重。要与以往比较君权之轻重,则不得不论皇权与各政治力量之关系。
有明一代,由于太祖对功臣之整肃,加上对外戚之防范,故明代政治力量无非三者:皇权、宦权、臣权——臣权除明初与南明外,几乎就是指文官集团之权。
与汉唐所比,宦权于明代始终仅为皇权延伸之产物。何谓延伸也?即是宦官之权,仅来自于君主,且随君主之更换及喜恶而变化,不受君主昏庸幼弱之影响。而其得权之故,也仅为君主欲制衡文官阶层,所寻之代理人。故君主一旦更换,依附于皇权的宦权,也就土崩瓦解。
如天启逝世,依附于天启皇权的魏忠贤及其党羽,也随之崩溃。既宦权为皇权之延伸产物,宦权始终不能影响皇权。至于汉唐所出现的宦官废立君主之事,于有明一代,也不可能发生。故此,宦权于皇权之大小并无任何影响。
如是,明代宦权和皇权并非对立关系,前者只是后者之延伸产物,故以宦权之大,论证皇权之弱,或是以宦权之弱,论证皇权之大,皆不成立。
明代主要政治力量中仅有皇权、宦权、臣权。既然宦权不能影响皇权之强弱,故要论明代之君权大小,只看皇权与臣权之间的消长即可。
自明代之初,太祖废除行一千余年之宰相辅政制度。然则,废相并不代表明代便较前代就走上了君主独裁之路。何也?无非相权与皇权之关系,从来就不是此消彼长之对立关系。
如刘子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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